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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既不是卓绝的功夫、异能，也不是毁天灭地的高科技武器，而是印刻在人类基因深处、百折不挠的坚韧精神。”</p>
——大陆简史·批注版。</p>
一口见底，陈曦发出声畅快的叹息：“呼…九儿呀，既然已经出来，日后免不得在城中行走，你的身份是个麻烦，因为有许多人不认识你。将来倘若真遇着什么难办的事，别去劳烦你大伯，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有点儿拉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p>
“至于你三叔，同样少找他，也是那个问题，身份敏感。跟你透露个隐秘，你左耳进右耳出。最近城主府里，有人在查你三叔。所以呐，找二叔就行，我身家清白无拘无束。”</p>
“嗯？”陈九愣了愣，望向没说话、算作默认的三叔，有些不太相信道：“这事儿，靠谱么？谁吃饱了撑的，敢来查三叔的底？”</p>
陈曦点点头，微笑道：“当然。至于谁敢么，仁安城虽然姓陈，可底下做事的那群人，不姓陈。”</p>
“你三叔事情做的过份了，自然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整些黑材料到你大伯那儿告状。”</p>
“他身为仁安城城主，镇守一方，总要顾及些外界舆论。任人唯亲，举贤不避亲，二者究竟该怎么界定？全凭一张嘴嘛。”</p>
“官字下面两个口，黑白都在嘴里定，一边拿仁义道德约束，一边拿规则法度镇压，黎明大陆的老传统了。”</p>
闻言，陈九沉默了会。</p>
陈起要拿老三陈卧开刀？</p>
他不太相信。</p>
陈曦、陈卧二人同样不语，端起酒杯小口抿着，静待侄子的回应。</p>
短暂的寂静后，陈九乐呵呵的开口道：“就像刚才二叔说得，一家人不讲两家话。大伯再怎么顾全大局，再怎么维持平衡，可终归是咱们陈家人，是我的亲大伯，是您二位的亲大哥，心里、手里，都是有分寸的。”</p>
陈曦点点头，笑眯眯道：“那是，说一千道一万，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血浓于水嘛。不过啊……”</p>
男人顿了顿，状若无意的闲聊道：“大哥从小爱看古籍，非常崇尚某位圣人的理念，讲治大国，若烹小鲜，他自己这么些年来，也是如此去做的。心细如发，总从微末处入手，自下而上慢慢改变。”</p>
“在我看来，这个理念谈不上对错，只能讲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p>
陈九笑着打趣道：“看来二叔认为这不太合时宜。”</p>
陈曦摆摆手，却没否认这个说法，更没承认，而是换言道：“家事国事天下事，风声雨声读书声，事事难断难评，声声宜听易懂。我不在那个位置上，所以不敢妄言。”</p>
“可只凭个人喜好来讲，我更喜欢那位弟弟，也就是你父亲陈落的风格。看着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实际上骨子里最像老爷子，关键时刻杀伐果断。”</p>
“只可惜呀，出了那遭事，输了与老爷子的死战，败走东海。我这些年，也劝过不少次，让你父亲回来陈家，可他就是不听。”</p>
陈九嗯了声，放着烟雾弹道：“父亲不止杀伐果断这一点上像爷爷，论起倔犟，或者说认死理，更是不遑多让，他呀，是不会回来的。”</p>
陈曦不太赞同这话，摇头道：“因为老爷子还活着，还坐镇红楼，所以他不愿意回来。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里，老爷子仙逝了，你坐上大位，他这个做父亲的，总得回来辅佐你几年。”</p>
陈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浅笑道：“说老实话，我自己都没想过这么远的事儿。或者说不敢想。”</p>
“诚然，老爷子的那个位置，对任何人来讲都是诱惑十足的，九儿也不例外。可那同样是把双刃剑，风光无限的背后是沉甸甸的责任，一不小心就会压断人脊梁。”</p>
“我这个人吧，性格散漫惯了，当不得重任。我父亲更不可能，镇守东海千里防线，离不开的。”</p>
“反正我就觉得大伯这个城主，能一直当下去就蛮好。或者……”</p>
少年望向陈曦，笑容真诚道：“二叔您来做也行，您和大伯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p>
反将一军，陈曦同样没什么波动，哈哈大笑道：“九儿，你这是在捧杀二叔呀。”</p>
“不敢不敢，心里话罢了。”</p>
陈曦喝了口酒，淡淡道：“其实陈家上下，包括大哥，我们心里都清楚，老爷子将你迎回来是为了什么，又在你身上寄托了怎样的厚望。大哥就是个打工人，为你铺垫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忧什么，论格局论心胸，大哥在整个陈家都是首屈一指的。”</p>
陈起本人的确是这样，可他那位夫人，就未必了。</p>
陈九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这么说可对不起大伯一家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哈。不过讲句老实话，我对这些东西吧，真的没太多感觉。一是害怕，不愿担起这份重责，二是……”</p>
他指了指天花板，轻声道：“我想去天上看看。”</p>
陈寸心当年曾与孙子直言，天上不比人间，看看，可能会死。</p>
少年的回复是：死则死矣。</p>
今天陈曦、陈卧二人也是这么想的，却没多劝什么。</p>
后者端起酒杯洒然一笑，豪迈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过往不再重现，明日一片未知，今天先大醉一场再说。”</p>
“哈哈哈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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