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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望着略微失神的女子,隐约悟到些她的心境,心下默然叹息。</p>
哎。</p>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陈某说的对,若得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他身在局中不得自拔,陈沉又何尝不是。至于自己?不说也罢。</p>
酒过三巡。</p>
隔壁桌那几位二代吃着喝着,渐渐有些头晕目眩,面颊通红,说话间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言语间指点江山纵横捭阖,似乎早已洞悉天下大事,成竹于胸。</p>
隔壁桌新来了几位年轻姑娘,操着外地口音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其中某位姑娘被几个二代吵烦了,不轻不重的嘀咕了句:“吵死了,什么素质。真有这么大本事,去天上打那些怪物啊。”</p>
正好是隔壁桌能听到的声音。</p>
先前陈九说对了一句话,酒壮怂人胆。</p>
某位二代因为在陈沉身上吃了瘪,正愁没地方撒火,这会听到那年轻女人的嘲讽,借着酒劲就要去找茬。</p>
他满脸通红,醉醺醺的走到女人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明知故问道:“你他妈说谁呢?嘴欠,欠抽?知道老子是谁么?”</p>
一说话,满嘴的酒气。</p>
几位二代同伴乐呵呵的看着,一点儿没有阻拦的意思。</p>
他们眼光毒辣,柿子是软是硬,能不能拿捏,一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比如之前的陈九二人,明显不是常人,摸不清底细谁也不敢贸然前去撩拨,至于此时的这几个年轻姑娘,呵呵,谁让你们嘴欠来着,老子吹牛逼管你什么事?欠抽。</p>
女人也是个烈性子,不顾身旁人的劝阻,捂着鼻子站起身就回骂道:“王八蛋,你跟谁满嘴脏话呢?还你是谁?天王老子?”</p>
男人没有再多废话,反手就是一巴掌。</p>
清脆而响亮。</p>
女人充满胶原蛋白的细嫩脸蛋上,霎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巴掌印。</p>
她满脸不可思议,下意识的质问了句:“你敢打我?”</p>
又在瞬间反应过来,抄起桌上的酒瓶,当头砸下,快到她身边两名同伴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p>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p>
再想劝阻拉架已经来不及。</p>
男人在落阳镇混得时间不长,但因其特殊的家庭背景,哪怕本人不学无术,可陈流儿在面对他时,也都是客客气气,维持着面上的交情,周围圈子里的人更是以礼相待。一两年下来,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钱不少挣,女人不少睡,连滨阳城的家都很少回。</p>
回去干嘛?受气不是?那些大爷们都只喜欢练块儿的武夫。</p>
可今天,我堂堂申屠禄,竟然被个黄毛丫头拿酒瓶爆头了?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敢砸老子!</p>
她是谁?我是谁?她不知道我是谁?</p>
我他妈的!</p>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事情有些闹大,直接围上来喝骂道:“臭婊子!敢打我禄哥?”</p>
申图禄摸了摸额头,一手的玻璃渣子,鲜血汩汩而下,渐渐遮住视线,心底的戾气被彻底激发出来。</p>
他咧嘴残忍一笑,面露狰狞道:“都别动,我自己来!”</p>
申屠禄没给自觉闯祸的女人机会,用力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踢飞几米远。</p>
他小跑跟上去,厚重鞋底死死压在年轻女人的嘴巴上,反复碾压,直到鲜血横流后才罢休,转过身尤不解气,在女人呜咽的求饶声中,拎起个凳子就疯狂砸下去。</p>
女人像个大虾米似的蜷缩在地,痛苦的承受着击打,眼神中满是绝望。先前踹在肚子上的重击让她现在都没缓过来,逃都逃不动。</p>
女人的两个同伴还想着拉架,被申屠禄的狐朋狗友们一人一个巴掌扇过去,瘫在地上嚎啕大哭。</p>
烧烤店中的其他顾客除了陈九主仆,基本都是落阳镇本地人,见识过这群二代的无法无天哪敢再拉架劝阻,唯恐避之不及,胖妞更是吓得不知躲到哪里去了。</p>
老板瞥了眼屋内的情况,鸡飞狗跳,他叹息一声,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手中的油渍,跑到一边拨打了治安大队的电话。</p>
拦,他是肯定不敢的,那位天字号大少爷吃了这么大亏,生生挨了一酒瓶,头破血流,这时候谁去谁挨打,揍了都白揍。不拦吧,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年轻小姑娘被活活打死,来者皆是客,更是一条鲜活生命。</p>
没办法,上报吧,希望那群官老爷这次的动作能足够快,否则真闹大了,谁也不好过。</p>
仁安城依法办事,章程规定严苛,真要闹出当街杀人的命案来,治安大队首当其冲负领导责任,至于这位二代,哪怕背景骇人能疏通关系,顶多留下一条命,落阳镇是待不下他了。</p>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p>
屋子里施暴仍在继续。</p>
陈九冷眼旁观。</p>
陈沉盯着他好奇问道:“我以为你会阻止。”</p>
少年冷漠道:“这是他们的因果,与我何干?落阳镇治安大队距离此处不过三条街,人还未到?”</p>
因果,很新鲜的名词,但也有几分道理。</p>
陈沉如此想着,说道:“那群官老爷指定认为又是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先让这几位二代气顺了再说,然后出来收拾残局。万一赶在人家气头上出现,一点不鸟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总不能真武力拘捕。”</p>
陈九略微思索,烦躁地揉了揉脸颊,轻声道:“我总是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经常会忽略所谓法治,终归由人在进行实操。是人,就会有弱点。”</p>
说话间,申图禄不自觉的朝陈九二人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仍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更加无所畏惧,心中莫名得徒增几分怒气。</p>
就你们出身不凡?就你们了不起?就你们会装逼?老子他妈也不是吃素的!</p>
他怒至癫狂,视线移到脚下昏死过去的女人身上,杀心突起,对准头颅就要重击下去。</p>
“停手吧。”</p>
一道稚嫩嗓音突兀响起。</p>
令人惊奇的是,申图禄还真就随声停下了动作,追循声音扭头望去,维持着那个高举铁凳的怪异姿势。</p>
陈沉坐在原处未动,盯着少年单薄的背影若有所思。</p>
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么。</p>
陈九走得极慢,凡视线掠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p>
申屠禄同样如此。</p>
视线相接时,陈九给他的感觉,与那个好看到不像话的古怪女子一样,如临深渊。</p>
不听话,可能会死。</p>
一步过后,人已至门前。</p>
众人震撼无言。</p>
陈九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闲杂人等,火速离去。”</p>
屋内食客纷纷低着头匆忙离去。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神仙打架,凡人躲远些,省的遭殃。</p>
另外几名二代的感受跟申屠禄无二,自觉遇到铁板了,想要随大流先跑为敬,至于是回去摇人,亦或躲被窝里不出来,就不知道了。</p>
“让你们走了?”</p>
陈九一声反问迫使他们停下脚步,有位男子小心翼翼走到少年跟前,赔笑道:“这位小公子,我们是……”</p>
话说到一半,陈九直接一记掌刀将其劈昏过去,懒得听他废话。</p>
仁安城里,我管你是谁。</p>
少年指了指先前因劝架被扇了巴掌的两个女人,对其他几人说道:“过去,一块蹲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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