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桑的海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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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齐后，我与祁煜去了他的房间，虽说是他的房间，但是他其实一直跟我住在一起。</p>

也正因为他赖着不走，娜莎如今都不怎么贴身服侍了。没办法，实在是这俩人一见面就掐！祁煜也乐得将照顾我的重任接了过去。</p>

但是今天，他的状态明显异于常态，在进门的片刻甚至有明显的犹豫。</p>

他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建设，我想……应该是因为那个叫莫桑的利莫里亚人吧。</p>

如果不是因为药的原因，或许昨天他就想来了。</p>

我不知道这个变成不人不鱼怪物一样的莫桑经历了什么，但是在昨天我却看到了他身上无数的针眼，被拔掉鳞片的伤口。</p>

祁煜曾经说过：在利莫里亚，死亡不是一种诅咒而是一种祝福。诞生于大海的生命最终又回归于大海，与海水成为一体，拥有了更不朽的生命。（来源：鲸落之歌文案）</p>

我想，对于莫桑的经历来说来说，死亡确实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以至于他的面容到如今来看，依然如此的安详。</p>

我不知道他和祁煜的关系，但是祁煜曾和我说起过关于利莫里亚的海葬。</p>

——也许有一天，我死之后，也会成为海水的一部分。</p>

当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中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悲伤。</p>

我知道，这种时候，祁煜更需要我站在他的身旁，我轻轻牵起他的手，温柔而坚定。</p>

我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一定早就以各种形式传到了国王的面前，甚至不久的将来，我就要面临来自国王的一波新的试探。</p>

可是这一次，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p>

我不想再退让……</p>

因为我早已退无可退。</p>

祁煜感受到了我的陪伴，他紧紧回握住我的手，他深吸一口气。</p>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这是我们长久以来的夙愿。</p>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牵着我，脚步坚定的迈了进去。</p>

那时候的我还不清楚，他跨越的一步，有着怎样的意义，但是我知道，只要他想，我就愿意追随他去到任何地方。</p>

再次见到莫桑，带给我的依然是震撼。</p>

娜莎之前跟我说，他的尸体并不沉重，他们抽干了他的血液，拔掉了人鱼赖以生存的鳞片，他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p>

我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长生之谜，也无法认同这种为了自己活着，就肆意伤害他人的做法……</p>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无力，就像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整日在笼中辗转啼叫，等待主人偶尔的驻足逗弄。</p>

我甚至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就在在进行着怎样的血腥屠戮。</p>

我只活在这一角的净土，只看着在这一方纯净的天空。</p>

我被保护着，只看到世间的美好，同时也只被允许无知且愚蠢的活着……</p>

祁煜轻轻松开了我的手，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视线直直的落在莫桑的身上。</p>

他走到床前，单膝跪在莫桑面前。</p>

在美第奇夫人的精心呵护下，莫桑的尸身柔软就像睡着了一样，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死去很久的尸体。</p>

他伸出手去触碰莫桑原本宽阔的臂膀，我看到他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p>

我想他一定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悲伤。</p>

他抬起莫桑的手，将宽大的手掌放在自己头上。</p>

这举动，就好像小孩子在寻求大人的夸奖……</p>

莫桑……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p>

过了很久，久到我的腿都站的有些麻木，祁煜才将莫桑的手放回原处，他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向我。</p>

他的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但是他却在对着我笑。</p>

——我们，来为他举办海葬吧。</p>

我走到他身边，仰头看向他，伸手抚在他的脸颊。</p>

他像猫儿一样握住我的手，闭上眼睛，享受的在我的手心轻轻的蹭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