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谁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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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苏苏被他从台阶上拽下来, 没管被他揉乱的头发，只仰头去看他的脸。</p>

她问：“剑宗怎么了？”</p>

蔺成墨轻声说，“剑宗教你天下正道, 却没教你怎么拯救自己。”</p>

温苏苏怔然，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茫然。</p>

她避开蔺成墨的眼睛, 轻声问：“我的事情, 又跟剑宗有什么关系呢？”</p>

蔺成墨不答, 垂首问她，“你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对付她吗？”</p>

温苏苏微顿, 抬头看着天上月, 沉默不语。</p>

她当然有法子。她只是在想，这一生为何如此无奈？连报个仇, 都要千方百计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p>

她不想那样做。</p>

世上的路有千条万条,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她不想因为别人的过错，就让自己也去犯错。</p>

可人间正道，似乎并未眷顾她, 所有的人和事, 都在逼迫她走别的路。</p>

温苏苏垂首, 惆怅叹息一声。</p>

她不管身上价值百万的裙子, 直接坐在台阶上，双脚耷拉着，双手托腮往天上看，说：“我可真苦。”</p>

蔺成墨笑笑，问她：“谁不苦？”</p>

“你就不苦。”</p>

蔺成墨顿了顿, 没法子反驳她。</p>

他两世顺风顺水，的确不苦。两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考试倒数第一。</p>

蔺成墨在她边上坐下, 也托腮望着天上，俩人一模一样的姿势，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p>

温苏苏侧目看他，轻轻踢他一脚：“你安慰安慰我呀！”</p>

蔺成墨嫌弃地看她，“有什么好安慰的，你自我调节！”</p>

“那你来找我干嘛？”</p>

“看你笑话！”</p>

温苏苏气得去揪他手背上的肉。</p>

蔺成墨任由她揪着，似乎也没感觉疼，半晌突然说：“你头发乱的像鸟窝！”</p>

温苏苏抬手去摸。</p>

果然摸到一头乱糟糟。</p>

她闭了闭眼，狠狠一巴掌拍在蔺成墨肩膀上：“都怨你。”</p>

说完，她弯腿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深深叹了口气。</p>

蔺成墨看着她。</p>

温苏苏愁眉苦脸，轻声说，“我有的是法子整治她，可是我只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她知道，她是错的，她从来都没有对过。”</p>

“如果她始终不曾忏悔，那就算她死无全尸，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p>

蔺成墨怔然，半晌后说，“那你就让她去认识到错误。”</p>

“人间正道，没有错。”</p>

他看着温苏苏，很久都没说话。</p>

他骤然发觉，活在这世上千年万年的岁月，好像从不曾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东西。</p>

可温苏苏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未曾违背自己的准则。</p>

蔺成墨问她：“你妈妈为什么能逃脱惩罚？”</p>

温苏苏没有说那个人是谁，蔺成墨却已经猜出来了。</p>

她垂眸，语气清淡：“她说她有精神病。”</p>

精神病如果是在犯罪状态杀了人，也是能脱罪的。时隔十五年之久，谁能证明孟悦如当年的精神状态？</p>

只要没法子证明，疑罪从无，她自然无罪。</p>

蔺成墨顿了顿。</p>

“那就让她自己承认，她当时没病，不就好了吗？”</p>

温苏苏想了想，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她承认的。”</p>

她眼底的光芒亮起来有种势在必得的冷冽。</p>

温苏苏抬手去接月光，银白皎洁的月色从她指尖穿过，落到地上。</p>

她轻声叹息：“以前在修仙界，月光是可以接到手里的。”</p>

蔺成墨抬手，一缕银光汇集在他指甲，照亮方寸之地，很快又散去。</p>

他缩回手，满脸无辜地看着温苏苏，“这里也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