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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都发着抖,连指尖都颤抖不止。
薛书仁自然更加着急,急急跑去安抚他的宝贝儿子。
足足安抚了半个时辰,薛市才从方才莫大的恐惧里回过神来,变回了往常呆滞的神情。
白枝雪早就知道薛书仁的儿子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可他毕竟不是薛府的人,自然从来也没见到过这种场景。
自从第一次与薛市碰上面,对方被他吓到后,之后每次他来此
探望时,薛书仁都会叫下人把薛市关在房里,不让他与薛市对上面。
等薛书仁扯着嗓子叫了一名侍女把薛市带走后,白枝雪换上和善的笑容,给薛书仁这位他真正意义上的长辈行了礼。
二人进了门,照旧聊了些家常。
白枝雪本想套出薛书仁究竟与皇上聊了些什么,但也明白薛书仁的嘴风极严,他直接问必然只会得到虚假的答复。
方才讲得口干,桌上备好的茶又已是喝过的。
白枝雪想了想,提出了自己前去后厨倒杯茶的要求。虽确有口干的意思,但他提出此话,大部分缘由是因为想出门透口气。
薛书仁推辞一番后,终究抵不过白枝雪坚持。
白枝雪出正室到后厨的路上,他思忖了一路心事。
他从小好奇的事与他现在好奇的事从来没有得到过准确的解答,如若他猜的没错,这皇宫里必然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父亲知道,薛书仁知道,死去的先皇也知道。
可他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薛府的回廊处,他又碰到了薛市。
薛市站于回廊边上的一处凉亭上,一动不动地直立着。
按理来说薛市应当被刚才带走他的侍女关在了寝房里,可现在薛市的身边却没有侍女,但既然刚才他已经把侍女甩掉一次,那现在再甩掉一次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
为了以防薛市再因为见到他而忽然大叫,白枝雪决定转过身去,抄个远路去到后厨。
“大哥哥。”
怯生生的清冽嗓音响起,白枝雪的脚步滞在原地。
此处就他与薛市两人。
他武功高强,这里若是有第三个人,他不可能感知不到。
白枝雪转过头,果然看到薛市那双涂抹了厚重粉黛的桃眼正死死盯着他,他能看到,这双眼里盛着的是满目的浑浊。
他轻叹一口气,缓和了眉梢,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薛市的视线挪至凉亭边种植的一排桃树上,因为此时是冬日,桃树的枝干皆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一丝绿意。
然而薛市却拖长了语调,言语里俏皮地打了
个磕巴,状似孩童般天真无暇,指了指其上未长有一朵花的枝干悠然道,“我、我在看花呀!”
白枝雪看着薛市所指的那根甚至有些像枯死了的枝干,难以自制地无语凝噎了几秒,他虽觉得不该与傻子论真假,但始终还是觉得荒唐不已。
“这上面……开了花?”
“没有呀!”薛市使劲摇了摇头,他的长发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凌乱,还系了一根白色的发带半束起长发,应当是有侍女为他梳过头了。
白枝雪第一次见到薛市流露出活泼俏皮的模样,这些神态像极了幼童,较薛市此时的年龄而言已有些不合时宜。
但比起他大喊大叫的模样,这副模样反而讨喜许多。
薛市一板一眼地将每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楚,“可我爹爹总是来这里看它们,我问他在看什么,他就说他在看花。”
文人会对着景象伤春悲秋倒是不稀奇,不过薛书仁应当也想不到自己的傻儿子竟然信了他的话,会偷偷躲在这亭里钻研这枯死的枝干上究竟有没有花。
薛市见白枝雪静立在原地不与他说话,也跟着敛声闭气了一会儿。
忽然间,薛市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欣喜地开口,言语中因急不可耐显得有些含糊不清,“我爹爹看花的表情……就、就和大哥哥你看方才离开的那位哥哥的表情,一、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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