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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养尊处优,从小到大除了老皇帝外,没有人敢这般直接地握住他的手腕,何况是发生得如此突然的冒犯,还是以极为无赖的姿态。
由于陈元狩的指肚生着许多剑茧,粗糙的摩挲感清晰地从皮肤处的感官神经传来时,谢宣才首次亲身体验到,不习武的皇族子弟的身体,究竟能有多么娇贵。
短短几秒时间,陈元狩将那碗汤圆放置摊面上,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一边系带,谢宣后脑勺处的面具连结的绳带被轻轻一扯拉。
须臾间,那副绘着厉鬼像的半脸面具轻声跌落在地面。
在这厉鬼像面具之下的,是就算被称作天上谪仙下凡也绝不算夸大其词的长相。
眼睫长如蝶羽,皮肤白若脂玉。未施粉黛,却已胜过世间美人无数。
陈元狩怔愣时,一把冰凉的利剑倏忽间架上了他的脖颈,将他涣散的神智拉回现实。
略一斜眼,只见剑身镌刻着“封寒”二字。
谢宣还在为这忽然的变故晃神,以至于他全然没有注意到白枝雪不知何时推开了陈元狩,挡在了自己身前。
又亦或者是,这动作快得出其不意。
白枝雪的封寒剑抵着陈元狩的脖颈,这把剑是罕见的锻造技术打造出来的名剑,剑锋极为锐利。
谢宣看到,剑的剑身上已经染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陈元狩被剑抵住的那处脖颈,显然被划破了一道表皮。
他往另一侧挪动一寸,那剑便又逼近一寸。
完全找不到任何一
丝逃脱剑下的渺茫机会。
这个持剑者,是高手中的高手。
“放下。”谢宣用不容置否的语调命令道。
稍作几秒迟疑后,白枝雪移开剑,将它插回剑鞘之中,弯身长揖道,“……是,属下遵命。”
谢宣弯腰拾起地上的面具,将面具与手里所执折扇一道递于白枝雪手中,又转身向紧盯着白枝雪腰侧封寒剑的陈元狩沉声道,“家仆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陈元狩面无神色地挑了挑眉。
这般厉害的身手,给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做奴仆,是看上了这张胜似貌美女子的脸吗?
“给我两年,我能让你在我面前拔不出这把剑。”
没料到方才被压制地毫无反手之力、穿着简朴的冒失毛头小子会说出这般挑衅的大话,白枝雪的眼神里充斥着如在冰窖的寒气,他放下作揖的双手抬起头,剑眉微蹙,语调平稳却尖刻,“公子乱说大话,不怕咬了舌头吗?”
对方的神情过于严肃,陈元狩反倒勾起个笑容来,“要是我做到了,你那把剑能不能送给我?”
在习武这一方面,作为煜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国将军,白枝雪可谓是傲视群雄,对于眼前这个不知从哪个荒郊野岭跑来的穷小子,便只作冷眼相对,“就算你是天赋异禀的可塑之才,两年里又有无数高手指导你习武,也绝做不到你说的大话。别说两年,给你十年又待如何?”
描述陈元狩的习武天赋,无非是两个词:“奇才”与“怪物”。
《通天》里,陈元狩在十七岁时,就已经通过收复那些为他的武力值所臣服的境内高手,领兵打下了整个淮南城乃至淮南城周边的零落小城。
此时的白枝雪还没有经过顺安九年时皇城一战的毒打,能说出这番话是情理之中的情理之中。
毕竟这地方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谢宣一样,早早获知了全局。
“我当然不是天赋异禀的可塑之才。”陈元狩笑道,“还是两年吧,十年太长了,十年都够你跪下来磕头换主了。”
磕头换主这话出口后,倘若不是知道陈元狩在书里也经常对看不顺眼的大大小小的
各种对手都有着类似的一套说辞,同样也全然不顾年纪的尊卑关系,谢宣都要怀疑陈元狩也是什么洞察全局的穿越者了。
白枝雪和陈元狩在原书里可从来没有提前打过这样剑拔弩张的照面。
可既然有了这个前提,在白枝雪心高气傲,陈元狩睚眦必报的情况下,真的还会有磕头换主这件事的发生吗?
早知诸事都会让他如此头疼,谢宣肯定不会来参加这个可能会让他的未来变得更加命途多舛的灯会。
要知道在书中的设定里,陈元狩的记忆能力好到非人类的地步,就算仅仅只见过一面,他也能把这张脸牢牢记在脑子里。
也正因为如此,陈元狩心里记着的仇人名单,他一个都不会忘掉,反而会随着年岁的历练愈发清晰、愈发沉痛。
厥词越放越夸张,白枝雪作为一国的大将军,与这种穷小子生气争辩只会拉低身价,见谢宣对陈元狩说的话毫无怒色后,他便也无了生气的缘由,平淡道,“若是两年后你既寻得到我又能胜过我,还要一把败者的剑做什么?”
“我把我师傅给我的剑抵卖了。”陈元狩应道,“那个人和我说,他不会卖剑,只是必须得用另一把绝世好剑换回我师傅的剑。”
师傅……?
原本一直坚守此事与自己事不关己的谢宣的神色忽的一变。
他可不记得原书里的陈元狩有什么学武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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