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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顾娇觉得，偶遇小儿，伸手相助，也是顺其自然。</p>
她自以为思虑周全，安排妥帖，不会再生事端。</p>
毕竟，乡野小儿，不过是茫茫人世间的沧海一粟，遇到了，伸一伸手，他便可活命，又如何能冷眼旁观。</p>
可天道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p>
她心中，对一直以来的坚持，生出疑惑，也生出了动摇。</p>
顾娇的问题，让竹冠上仙有些惊讶，他脸上露出的神情，似愕然，又似怀念，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p>
他转过头来，看着顾娇的脸，微微叹了口气。</p>
“顾娘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p>
“故人？”</p>
“是啊，很久以前，她也问过我这些。”</p>
竹冠上仙想了想，开口道：“顾娘子，就以紫溪道人为例吧，若是你并不知他所作所为，有一天，他在你面前，濒死挣扎，你救还是不救？”</p>
“救。”</p>
“那等你知晓了他做的那些恶事，他再犯在你的手里，你杀他还是不杀？”</p>
“杀。”</p>
“这就是了。”</p>
“顾娘子，你非神灵，神通再广大，也不过一介凡人。”</p>
“既是凡人，便不要背负神灵之事，只做眼前事，遵循本心便好。”</p>
“遵循本心？”</p>
“是。”</p>
“若是天道不允，待如何？”</p>
她又急急问了一句。</p>
竹冠道人抬起头，指了指天上星光。</p>
“顾娘子，即便是神灵，也做不到事事妥帖，能知世间过去将来，知道谁能救得，谁救不得。”</p>
神灵也有私心，也有善恶。</p>
有悲天悯人，对世间万物皆怀恻隐之心的；也有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却性情暴躁的；还有心藏私欲，被人世间繁华万象蒙蔽了双眼，下界助纣为虐的。</p>
人不是神，哪怕是神灵自身，也非全能。</p>
“天道，既是天，也是你的心。”</p>
“遵循本心，自承因果，不是吗？”</p>
顾娇眼睛一亮，豁然开朗。</p>
是啊，遵循本心，自承因果。</p>
“多谢上仙指点。”</p>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p>
竹冠上仙呵呵一笑，“顾娘子不必多礼，这不过是贫道一家之言，娘子姑且一听就好。”</p>
胡好好在一旁听了半天，似懂非懂。</p>
但她觉得顾娇似乎有些不一样了。</p>
仿佛一直以来，包裹着她，束缚着她的某些东西，在这一刻，瓦解冰消。</p>
她的身躯舒展开来，如阳光下伸展枝叶的翠绿乔木。</p>
于此时，破茧成蝶。</p>
夜风习习，星光如梦。</p>
竹冠上仙一直看着大海的另一边，顾娇站在他的身侧，一同远眺东方。</p>
“道长，为何一直朝那边看，我看那边都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啊？”</p>
胡好好好奇的问。</p>
“小狐狸有所不知，传说在大海的尽头，最最东边，有一座大山，山上有棵桃树，绵延三千里。”</p>
“这么大！”</p>
胡好好说着吐吐舌头。</p>
“这棵桃树的东北方向，有一扇鬼门。”</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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