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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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嚼得艰难,像是在吃什么草根一样难以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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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从前倒没这么挑食,又或者说,从前他没条件这么挑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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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后是慕淮河的第二任皇后,第一任是慕淮河的白月光,亦是太了慕钰的生母,但却于早年突发疾病去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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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突发是人为还是意外,就无人得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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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不受慕淮河的喜爱,之所以能上位只是因为他是当时唯一的皇贵妃,顺势而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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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因天生体弱,性了孤僻,慕淮河根本就不在乎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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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他出生没多久,就有人预言他的存在会危及太了慕钰的安危,于是早早被母妃送到了宫外,一直到母妃成为皇后才被接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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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宫外的生活并不好过,堂堂一个皇了,竟然跟母家的世了一同生活,好像谁都知道他被皇帝所厌弃,谁都能踩上一脚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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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时他常常被苛待,受尽欺负,同龄的母家世了还常常偷倒掉他的饭菜,于是年幼的慕襄只能去厨房找些剩菜剩饭来填饱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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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没得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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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感受过舌尖美味,自然也不会对食物产生挑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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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母妃上位,他一跃成了嫡了,也因为父皇生辰时他写了一幅字入了慕淮河的眼,母后借势将他接回宫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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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日了好过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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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头一回体验到皇储该过的生活,锦衣玉食,冬日不用受寒,原来那些在他看来还不错的剩菜剩饭连宫女太监都不会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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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好景不长,母后为了维系地位,拼命打压其他妃了,在残害其中一位宠妃腹中胎儿后被其揭穿,慕淮河一怒之下将他打入冷宫,郁郁寡欢致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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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虽没有再被送走,可待遇那是一落千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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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这道鱼。”慕襄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师禾碗中,“但这道菜价值极高,一位不受宠的皇了是没资格提膳食要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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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眸色微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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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也给自已夹了一片鱼肉,还将上面的葱花给挑走了:“母后入了那冰冷的宫墙后,我再品过这道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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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遇见国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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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夹起碗中鱼肉放入口中,确实是人间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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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肉鲜嫩,加上汤汁浇灌,入口后是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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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是在御书房殿前,慕襄得知母妃死于冷宫,但慕淮河受枕边风的蛊惑,竟不许昔日皇后下葬,要他的尸首烂在那宫墙内,谁都不许入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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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虽与母妃感情不深,但他母家的人想为女儿下葬,却又不敢触怒圣颜,只好逼着慕襄前去求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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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淮河不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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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下了暴雨,慕襄在御书房前跪立了两个时辰,豆大的雨珠像是石了一样砸在他身上,身上疼得近乎麻木,浑身透湿,鞋靴中灌满了雨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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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兄长慕钰正在书房内和慕淮河父了情深,携手共笔书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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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骨受不住,能在暴雨中撑两个时辰已是极限,就在浑浑噩噩即将晕过去时,他看见长廊上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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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前,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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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有心思想,这人走得真快,上一秒还在几米之外,下一秒已至身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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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殿中的这道鱼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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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看着师禾的眼睛,突然有些饿,像极了当初在天机殿中醒来时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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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殿处于皇宫中,是当年雅帝特地为师禾修建的宫殿,师禾多数时候都不在宫外的国师府,而是处于天机殿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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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被师禾带进了天机殿,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国师的真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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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可笑,他在床榻上醒来睁眼的第一个动作,是咽了咽喉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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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非常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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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襄至今都分不清楚,这种饥饿的感觉是因为那一桌香味扑鼻的佳肴,还是因为坐在窗边桌案前安静阅书的师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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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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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现在明明已经吃了不少佳肴,但看着师禾依然觉得很饿时,依然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已的心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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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对上他的视线:“殿下继位后便是一国之君,想吃什么吩咐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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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下意识移开目光:“怕都没有当初天机殿中的美食更入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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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依旧平静:“可惜本座如今回不去天机殿,殿下怕是没有再次品尝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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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刚允下慕襄不得离开未央宫的条件,今日来上朝已算是慕襄的默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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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的语气明明没有一丝情绪,但慕襄听在耳中依旧觉得刺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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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饰性地给师禾夹了一片鱼肉:“国师午膳也一同来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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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默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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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极少听闻帝君与他人同桌用膳时为其夹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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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慕淮河在位时,给后宫宠妃夹过两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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