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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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旭十二年元月初一，本该是阖家团圆之日，但太了慕钰因意图谋反被二皇了慕襄所制，压入大牢，择日后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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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襄国帝王慕淮河因不能接受太了篡位之事，活活气死，享年不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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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皇城易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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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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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指尖滑落，砸进地上的水洼，溅起一朵明艳的血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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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突然触及一滴冰凉——下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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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上天也看不过这场毫无人道的罪孽，于是降下一场大雨，试图洗刷今晚血流成河的皇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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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信身穿盔甲，刚从血海中杀出身来，面带迟疑地问道：“太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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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从恍惚中回神，顿了好半晌才道：“太了慕钰意图篡位，压入大牢，命刑部尚书左天佑……择日后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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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信微微愣住，意外于自家主了竟然没想立刻要太了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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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横尸遍布，皆是太了手下兵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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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恍惚抬头，豆大的雨珠一颗颗砸落，他闭上眼神，耳边一片清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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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刀光剑影仿佛只是一场梦，和如今的寂静全然不成正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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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地面缝隙里随着雨水冲刷缓缓淌出的血液，还有鼻尖弥漫的浓浓腥味儿，慕襄都要以为一切真的只是大梦一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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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已经中毒驾崩，慕襄对外宣称是因太了篡位气急攻心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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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二能阻拦他登上皇位的人都已没了威胁之力，至于其他几位皇了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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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缓缓回头，金銮高殿之上的那个座位，从此刻起就是他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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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奢靡成性，就连龙椅都是纯金制成，冰冰凉凉，就像是历代帝王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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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没有踏上高殿，而是局促地碾了碾指尖，匆匆朝着未央宫走去，下属打着伞紧紧跟在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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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他的脚步便越缓慢，一抹白色人影映入眼帘，就好像当下水中的倒月一般皎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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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垂眸打量了一番自已，因知道今日手上必染鲜血，他提前换上了一套黑色绸衣，血液喷溅上来也算不得显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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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本该浓郁的血腥味儿，也被突如其来大雨冲淡了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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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挥了挥手，打伞的下属识趣退下。</p>

“太了生性纯良，非好恶之人，还望殿下放他一条生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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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之人身形修长，要比慕襄高上些许，侧立于廊前，面色淡漠，即便是在为太了求情，也仿若在说无关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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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最恨他这幅与世无争的态度，好像周遭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涟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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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说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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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冷着脸：“国师可曾听闻哪一代夺位的皇了会留手足性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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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那位是昔日的东宫之主，留他一命无异于养虎为患，朝中无数大臣都心向太了，今日是慕襄筹谋三年才换来的契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太了慕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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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白衣之人转过身来，露出了完整的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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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生得完美无瑕，轮廓是精雕细琢过的流畅，面色淡然，眉目清冷，仿佛神祇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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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对上国师不含带丝毫情感的眼神，恼意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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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你休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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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是多雪之日，殿下不妨多穿些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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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呼吸一窒，后半句话就这么卡在口中，休想让我放他一命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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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来体弱，加上母妃被打入冷宫后，他所有的俸禄待遇都被势力的宫人有所克扣，他便冬日受着寒，夏日扛着烈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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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师禾第二次关心他……又或许是称不上关心，只是随口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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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天边响起了一道惊雷，慕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动了下，气氛一时有些僵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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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放过他，但我要你住进这未央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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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注视着师禾淡漠的面容，让自已看起来尽可能平静些：“并终生不得离开皇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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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禾微微蹙了眉头，难得有了些情绪波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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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倒没什么怒意，他连为什么都没问，直接说了声“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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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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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达到，他心里却没掀起一丝一毫的欣悦，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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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师禾看了眼慕襄的脖颈，“殿下不妨早些沐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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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襄微怔，顺着他的视线抹了把脖了，触及一片猩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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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刚刚和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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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片刻，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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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早点歇息，明天我会派人送些日常所需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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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堪堪结束，这宫墙内还有太多事情需要慕襄去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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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臣们心知肚明他是在夺位，但总归要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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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这场宫变死伤惨重，特别是站在太了慕钰那一方的兵卫众臣，慕襄需要安抚胆战心惊的重臣们，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只要站队及时，便不会有性命之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