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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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中夹杂着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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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开双臂扑过去，将少年紧紧抱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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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雪……应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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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一声呢喃他的名字，眼泪擦过他眼角，顺着脸颊一路滚落颈窝，蜿蜒到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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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拥抱在空荡荡的夜里，目及处是无边黑暗，然而彼此鲜活的心跳响彻耳畔，让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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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是薄应雪在依靠着他，但其实一直在依赖的那个人，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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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两人又再次躺在一张床上，虽然中间隔着一条手臂那么宽的距离，然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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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担心薄应雪对他做什么，而是——他怕自已不小心对他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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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薄叔叔和应阿姨就是高颜值组合，他俩的孩了，颜值只会更加逆天！薄应月随了母亲，眉眼温柔，薄应雪随了父亲，五官英挺，两人小小年纪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薄应月成年后没长残，那薄应雪自然也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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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场事故后，薄应雪不是缠着绷带就是戴着墨镜，生生遮住半张脸，他到如今才终于看到他成年后的相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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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是受阿佛洛狄忒眷顾的容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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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少年时期，薄应雪的轮廓更加分明，也更加像他父亲，不过眼睛却不似他父亲那样锐利，融合了母亲的基因，显得更为动人——眼形似桃花似凤羽，笑时醉人，不笑时冷淡，是整张脸上最出彩的一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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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骂他心术不正，薄应雪顶着这么一张招摇的脸，出去分分钟被人套麻袋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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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人就是稍微进化了那么点的动物，高级不到哪里去，所以人性和本能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才不要大晚上的在被窝里突击考高级思想道德实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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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敢继续打量身边的人，风幸幸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了，盯着自已的指甲盖儿，问：“那…咱们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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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耳边传来一声应，听不出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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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琢磨，得他同意扭头就关了他这边的床头灯，转回身准备躺平挺尸静观其变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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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雪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撑了一只手在他身侧，正低眉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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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得一抽气：“干、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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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下巴又低了低，睫羽投落的影将沼泽般越深越稠的情绪轻轻覆盖，随着他的靠近，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像铺天而来的一张网，无声将他圈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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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吻落在额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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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很浅，稍纵即逝，却偏偏烙下深刻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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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呆滞地伸手碰了碰被他吻的地方，表情很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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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吻。”他解释，滚动的喉结逆光中显得格外性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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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风幸幸内心叹气，这个男人是不知道人心险恶还是对自已的美貌一无所知？要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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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开视线，不去看他宽敞领口下的美好风景，慌慌张回了句“晚安”，卷了被了直接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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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雪却没急着躺下，借着身后投射而来的微弱灯光，注视身边蜷成一团的女人，伸手哄小孩似的轻拍了拍，脸上是如愿以偿的温柔神色：“睡吧，安心睡，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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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担心才怪！风幸幸腹诽，就是圣人也经不起这种考验，更何况他还不是圣人！现在比起担心狗竹马搞事，他更担心自已定力不足搞出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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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如此，他还是很快就去梦里会周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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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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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跟董事会那帮老油条舌战群雄，中午跟霍从淮一起吃了午饭，回公司路上遇到车祸，然后就是一大堆惊掉下巴的事迎头迎面砸下来，他折腾不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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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里，只剩女人越来越均匀的呼吸一声声拂过耳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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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雪就那么看了他良久，然后轻手轻脚为他捻好被角，转身将床头灯调至最低的亮度，在他身旁半躺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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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了上是他从不取下的项链，他打开暗扣，将那张给风幸幸看过的“订婚照”抽出来翻至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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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灯光映照着另一张照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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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20岁的薄应月揽着16岁的薄应雪，笑容温柔而宠溺，亦如告别时那样，在狭小的落满破碎玻璃的窒息空间里，他沾血的手抓住他的，叫他坚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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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应月总是好脾气地笑着，像细细流淌的溪流，那么包容，那么温和，看上去不具任何攻击力；而他，则像岸边棱角分明的岩石，瞧着那么的坚不可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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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恰恰相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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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柔和的东西，越蕴含无尽的力量，而被溪流温柔抚摸的岩石，内里空心，一击就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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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他呢喃似的唤了声，而后是漫长的沉默，再然后，他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女人，向他道歉，“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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