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长安乱 第七十四章 人间至道无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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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圣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也就是说，“八卦”是八种“概念”，比那有形有质的“五行”要更高一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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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劫剑是传说中的武艺，但这八极剑，连若虚先生也闻所未闻，竟是张逸云自己想出来的。不过，他这自己想出来的武艺，怕也是进入了“神技”的境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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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出的这一剑，便是‘巽剑’？”若虚先生脚下慢慢踏过石阶，寻找着逸云的破绽。巽者，风也，以风为剑，可谓无形无相，难以抵挡，刚刚不是他心中警觉，早已着了道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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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识货。”逸云以不变应万变，脚下丝毫不动，但却以锐利目光盯住若虚关节要害，不让他占据有利地势，所处位置始终比他高出一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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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先生见始终占不到上风，口中清叱一声，双目炯然一亮，半空风雷齐发，汇成一个雷旋向逸云背后劈下，与此同时，逸云脚下生出丝丝黏劲，竟是水气萦绕，瞬间结为坚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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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万象”，最神妙之处却在“变化”二字，这也是为何若虚先生执着于占据上风的原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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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云处变不惊，脚下用力挣开寒冰，左手向后一挥，一道长长火刃迎风便长，劈在那雷旋之上，顿时风啸雷鸣，火星四溅，雷旋轰然爆炸开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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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先生雷火冰冻一发，立刻提气上纵，如仙人一般踏上通明殿前一座石雕，便拟居高临下，凌空下击。但逸云轰散雷旋，手中虚剑遥遥一指，一道紫电也似剑芒横跨虚空，向若虚先生双脚斩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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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先生步法精奇，于石兽头顶周旋一圈，险之又险避开这“震剑”一击，却见逸云也是纵上一垛墙头，仍是比他高出一线，牢牢占住上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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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先生纵声长啸，大袖翻飞，竟从袖中飞出四朵彤云，罩定逸云身形，缓缓飘飞而去。逸云只觉热浪扑面，知道云中皆是蕴含无穷火焰，顿时手指连点，指尖射出蕴含“坎”劲的四道剑光，将四朵彤云一一射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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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水克火殊无问题，但这四朵彤云却生出迥异之相，其一被射落在地，燃着地上草木，烧成一片，其二被“坎剑”水劲熄灭，寂然不见，其三毫无变化，依然向逸云罩下，其四却轰然爆炸，气浪火星向着四周喷发开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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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万象”之法，更以符箓丹火之术为基，炼成的袖中劫云，中者必被烧成焦炭，但逸云却从那气浪之中冲出，两手虚剑轻轻一交，一道至清至缓和一道至浊至重的剑气交替发出，竟把最后一朵劫云上下撕扯为两半，其中丹火药料分崩离析，自然也不能再行伤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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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剑”与“坤剑”！若虚先生双瞳紧缩，未想到逸云竟连这两卦都能化剑而出，当下不及细想，继续提气上纵，预想占住优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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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纵至半空，若虚先生抬头一看，逸云不知何时已经率先占住通明殿的檐角，双手虚剑齐发，劲力一变再变，若虚先生只觉周身坎离交汇，震兑分崩，山泽连绵，半空之中幻出种种异象，恍若神宫降临，疑似不在人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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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若是被这异象所迷，瞬间便是万剑穿心之祸，于是奋起神威，将识海之中的神念全数转为真气，然后又转化为天地万象，瞬间便将那“八极剑”的异象撑爆开来，皇宫之上如同火云降临，又似海潮泄地，各色异光分向八方扩散而去，半个长安城都被照得亮如白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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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先生荡开纵横剑气，翻身跃上一课大树顶端，但比那宫殿屋檐上伫立的逸云，却仍然是低了半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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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追兵已至，但见逸云和若虚两人各逞神通，越斗越往高处，脚下又是风雷，又是大火，众人如在梦中，不知这二人是神是仙，哪有人敢靠近前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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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执金吾卿毋将隆死里逃生，更是不敢靠近此处，只是不断调集兵将向这边派遣，但是谁又是傻子，却来送死？是以接到命令的兵士均是低眉慢眼，裹足不前，气得毋将隆破口大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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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无人敢靠近这边之时，一位中年文士却携着一个少年，快步向这通明殿走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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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文士眼眶深邃，髭须过颈，头发半黑半白，看起来年纪已是不轻。他身上穿着的袍服半新不旧，头上也只是一顶鹊尾冠，让人分辨不出其官职身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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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这文士驻足道旁，抬首向半空看去。那少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吃了一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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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之下，两个身影一在树梢，一在殿顶，两人遥遥相对，周围烟火并发，雷震风袭，浑不似人间之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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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先生！他们怎么攀到那么高？！”少年眼力极好，一眼便看出那树梢上之人，正是若虚先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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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竟然是杨熙！他怎么也来了宫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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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士看着那半空中的二人，幽幽叹道：“高，实在是高！人间至道，真是生生被这两人拔高了不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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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多高，仍然是人间之道，仍免不得七情六欲，你说是也不是？”那文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熙一眼，直让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