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节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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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炉把酒适安逸 山雨欲来风满楼</p>

咱们书接上回，正说到兄弟几人，计惩了蓝大脑袋，继续开拔上路，却因无巧不成书，尚需“花开两朵，另表一只”。</p>

说的是有这么一个书生，每日介读书作画，意图考取功名，能够光宗耀祖。他虽然成了家，却依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活脱脱一个穷酸废物。</p>

有一日，他刚读完了手中的《论语》，正欲找寻几个相识的学伴，一同饮酒赏花，附庸风雅，却忽听后院儿养的老母猪，口中哼哼啧啧之声不绝，他也是心中烦恼，便开口骂道：</p>

“想你乃是一介畜生，却要弄出这许多的声响，搅扰你家老爷一场。想我功名富贵在望，又岂肯与你等畜类为伍。”</p>

说罢，就喊自家媳妇，将那母猪牵走。</p>

他的媳妇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也不和他计较，便随手放下活计，去院中赶猪。</p>

书生却正待提笔赋诗一首，却忽听院中惊叫连连，不觉骂道：</p>

“好你个妇道人家儿，难不成平日里教你的三从四德尚未背熟不成吗？而今又在院中大惊小怪，倘或惊动了邻里不是耍处，便要笑话我治家无方了。”</p>

他虽是说教了一番，却没人回应他只言片语，便怒冲冲开了门，再要喝骂，却忽见家中的母猪，体型早大了许多倍，真个是“头如麦斗，眼似铜铃；鬃毛直竖根根立，四蹄踏地地欲倾；尾巴飞卷砂石走，张口怒吼似牛鸣；口中獠牙如刀戟，一片红舌会掉风；若非家畜成妖怪，便是上天降罪来了一个老猪精。”</p>

他还当是自己没睡醒呢，急忙定睛再看，却见那头巨猪忽而掉头，张口一咬，便将他的媳妇拦腰叼住，三嚼两咽竟吞落了腹中了。</p>

他被此情此景直吓得是心惊胆战呐，来不及为媳妇抹上一把眼泪，就夺路而逃。</p>

休看他平日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此时却也跑得如飞似箭，两耳生风，直跑到了一处荒僻的所在，才敢收住了脚。</p>

可等他定睛再看，周遭却是荒坟处处，野草蓬蒿，好一处荒坟野冢啊，不禁又暗暗叫苦，正想寻回村去，却忽听就有一阵儿掘土的声响，正从一处坟丘里传来。</p>

他虽是饱读了圣贤之书，可并非是愚昧之辈呀，情知这是碰上盗墓的了，此辈多是心黑手狠，倘或叫他们撞上，定会将他杀了，埋入坟中毁尸灭迹，故而也不敢耽搁，就蹑手蹑脚的寻了一处小径，撒腿狂奔。</p>

可是他的手脚早就软了，还没跑出几步，早惊动了坟里的贼人，一声呼哨便随后赶来。</p>

书生虽早就疲乏已极了，却在这生死关头，也知道惜命，一霎时豪气顿生，只顾没了命的狂奔不休。</p>

直到他累得口吐白沫，眼冒金星，无论如何就再也挪不动步了，这才一头栽倒在地，就人事不醒了。</p>

待其再次醒来，却早已是天色昏黑，冷风撒然的深夜了。</p>

他衣衫单薄，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忽然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以手一探竟是个死的，周身冰凉，满是血污，好在衣衫尚且齐整，他被冻不过，只好颤巍巍的剥了那人的衣物，穿到身上御寒，却不料时过不久，但听得鸡鸣声四起，已是天光了。</p>

他本欲起身寻找路径，却遥见一伙儿人由远而近，还以为着是山贼造访了，急忙就伏低了身子，躲避起来。</p>

可是说来也巧，就在他伏低身形的一瞬竟被人给发觉了，当下一声呼喝，四面围拢来，被捉了个正着。</p>

他见面前的众人都是庄客打扮，便放下心来，正欲分说明白，却忽听为首的一人叫道：</p>

“好个贼子，竟敢盗掘古冢，又杀了同伴，逃到此间。也是天理昭然，叫你被我等捉了，正好解到县里去，请功受赏。”</p>

他听闻这伙儿人竟将他污作贼人，急忙开口争辩，可一身装束，满是血污，叫人如何肯信呢？当下又是一顿棍棒相加，直被打得昏死了过去，这才被绑上四肢，抬到县里来。</p>

好在那位县太老爷乃是个清官，听闻拿到了挖坟掘墓的贼人，不敢怠慢，急忙喝起了三班衙役，又领了师爷，升堂问案。</p>

可这三推六问之下，那书生当真是有一说一，就将事情的原委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说了个明白。</p>

县太老爷察言观色，见他确不似个贼人，便叫领堂的班头，领了十几个眼明手快的公人，带上飞签火票，前往书生的家里，看个端的。</p>

可等班头领着一众公人到了他家，却是一切如常，他家媳妇也正在屋中纳鞋底子呢。</p>

一问之下，才听那妇人说，他家相公昨日清晨忽然就发了颠，不顾一切的狂奔而去，她一个妇道人家，实在追之不及，又思量着待他清醒后自会回来，只得回到了家中继续做活儿，却不料苦等了一夜，仍不见回来，正欲去衙中首告，却见班头自带人来了。</p>

末了那妇人还说，她的这位相公，一向爱看“鬼狐杂谈”，那心里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是，时常发颠，倒也不足为奇。</p>

众人听了，当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回转来报信儿。</p>

县老爷弄明了原委，不觉大笑，深知这个书生乃是个无用之人，便称其为“狂生”，逐出堂去了事。</p>

这“狂生”回到了家中，又被左邻右舍嘲笑了一番，自觉无脸再呆下去了，只好离家出走，最后竟然就不知所终了。</p>

不过也有人说，目下搅闹关外的恶灵天师，便是这个“狂生”。</p>

他被众人羞辱得恼羞成怒，一路上寻妖访怪，立志报仇，却不料误打误撞间竟入了罗刹教，因其识得礼法，更兼头脑聪慧，数十年间便被逐级提拔，最后竟成了这一方的教主了。</p>

对于这些个传说，近年来流传甚广，在这些愚夫愚妇的口中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有那不辨真伪的，便偷偷弃了自家的田亩，跑到山里去，偷偷入了罗刹教了。</p>

如此一来，甭看罗刹教在关内的富庶繁华之地发扬不开，可在这关外的穷乡僻壤间却是越来越壮大了。</p>

咱们闲言少叙，还是书归正文，麻三儿自领着一队“义军”，刚刚开拔不久，便遇到了从窦家围子赶来的一众乡民，他们早就风闻他麻三爷英明神武，盖世无双，便自发的担酒壶浆，前来迎接“义军”了。</p>

内里自然有六格格和虎妖等人，大家俱相见了，都是欢喜无限，而那随同来的乡勇们，眼见四方百姓如此拥戴，不免也是暗自高兴，思量着此番能随着三爷前来，那可真就算来着了。</p>

日头接近午时，前来迎接麻三儿的乡民络绎不绝，一路上欢歌笑语，载歌载舞，显得颇为热闹，却是“东家起灶，西家忍饥”，早气歪了窦家四虎的鼻子。</p>

他们原是看麻三儿等人不起的，而今却被他抢了风头，又有窦武当众出丑的过口儿，又岂能白白忍下这口气。</p>

倒是那窦老太爷，颇有几分气量，自是心中明白，此番麻三儿前来，倒是壮了他窦家围子的声势，想那罗刹教乃一众丑类，纵有天胆，也不敢贸然前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