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七节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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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马帮继续赶路，却是越来越深入莽莽的林海了。</p>

此时正值收购山货儿的时节，虽然这对于骑头儿而言乃是个副业，可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能搂点儿就搂点儿吧，谁还能怕钱扎手呢？</p>

倘或有幸碰上了淘金的，打猎的，指不定还能收到什么狗头金呐，老虎皮呀之类，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p>

每当马帮路经松林之时，骑头儿便派出有经验的，去松林里联系采松果的把头。</p>

那些把头收了定金，便将马帮引至一处平坦的所在歇了，再领着自己的手下，进松林里去采集松果。</p>

这些松果那都是结在老松树顶的，非常难于采摘，须由身轻体健之人，脚踩钉挂，用牛筋绳缠在腰际，一寸一寸的爬到树梢，再用随身的山刀将松果逐个儿的劈下来。</p>

这项工作危险且费时费力，采摘一片松林往往需要数天的时间，故而马帮总是借此时机休整，人员则多靠着聚赌来打发时间。</p>

聚赌免不了输钱输急了眼的，各自拔刀相向，好在山岭中没得王法，就算死了个把人也不打紧，故而骑头儿倒也不甚在意，可他对新收纳的十几号人却是颇不放心，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们安排苦活儿累活儿，叫他们脚不点地的忙活。</p>

尤其近日来，自己马帮中的几名汉子，与他们走的较近，这就让他更加不安，他虽然知道眼下没人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可也不能不防着点儿自挖墙脚儿的人。</p>

俗话说，怕什么就可能来什么，就在几天后的一个早上，营地之中突然大乱，麻三儿也被从梦中惊醒，急忙钻出了帐篷，查看周遭的情势。</p>

但见马帮中人员嘈杂，都乱纷纷的清点着马匹跟货物，骑头儿则面色阴郁的独立在远处，两眼血红，嘴角边挂满了骇人的杀气。</p>

清点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马队中总共丢失了四十匹牲口，连同它们驮运的货物也一并都失却了，可最让骑头儿不能容忍的是，竟然有人敢于背叛他。</p>

闲常时即便有人和他搏斗，他也仍视他们为自己人。</p>

而眼下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还拐走了他的马，他的银钱，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p>

队伍很快就被集合起来了，除了老弱病残，但凡能拿得动刀枪的都被编入了追缴的队伍当中，就连厨子也被扶上了一匹瘦马，手中擎着纤细的厨刀，那样子看上去颇为滑稽。</p>

这只队伍，与其说是要去夺回马匹，倒不如说是想借机立威，震慑宵小，可众人尚未来得及带够随身的干粮跟饮水，便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响，一齐就开拔上路了。</p>

一路上，骑头儿时不常的翻身下马，查看地上的蹄印儿以及牲口留下的粪便。</p>

他似乎对于追上这群叛逃者胸有成竹，只是一叠声儿的催促着前行，众人都被累得通身是汗，渴了，只好在溪边喝上一捧清水，饿了，就只能在马上啃上两口干粮。</p>

众人都是不解，骑头儿为何如此的惶急，可又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多问，只好拼了命的努力跟上。</p>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程，所有人都被累坏了。</p>

到得傍晚，骑头儿终于让大家下马休息，做饭打尖。</p>

可是由于出来的匆忙，没有人带得炊具，只好摘取野果，捕捉野兔、山鸡，烤熟了一齐充饥。</p>

天至半夜，忽然狂风大作，吹的人难以睁眼，人们见实在立不起帐篷，只好抱作了一团，勉强取暖，如此方捱过了一夜。</p>

天光放亮之时，大风才终于止息，骑头儿料定前面的一伙儿人，毕竟会因惧怕在风中迷失了路径而不敢前行，今日想必是能追上了，便让大家吃过了几口干粮，又催促着继续前行。</p>

众人刚刚追到正午，见前方忽然就出现了一处石隘，虽然只有数丈高，却是寸草不生，险峻异常。</p>

在这追逐的一路上，每经一地，便会惊起无数的鸟雀，而此处却是寂然无声，显得颇为诡异。</p>

骑头儿略略观察了一回情势，便下令叫所有的人马就地散开，准备攻击。</p>

然而石隘之上始终是悄无声响，就连左近的大山，似乎也察觉出了异样，显得静静悄悄的，一副深闺之中大闺女的模样。</p>

一名贩子因呆的久了，便从山石后面露出头来，向石隘上窥望。</p>

骑头儿见状，急欲出言阻止，却耳听得震天介的一声枪响。</p>

那名贩子立刻应声而倒，脑袋已经被射过来的弹丸洞穿而过了。</p>

骑头儿见死了手下，不由得暴跳如雷，他手抡着大刀，跳在当路，高声喝骂，却忽听又是一声枪响，便急忙缩身躲藏，却仍被弹丸擦破了前额，鲜血瞬间就盖住了他的半张脸。</p>

一霎时，双方是枪声大作，呼啸的弹丸带着阵阵啸音，从人们的头顶纵横飞过。</p>

好在那个年头儿的火枪多是前装的滑膛枪，距离稍远便没了准头儿，故而虽然声势惊人，却没能伤到几个人。</p>

可如此一来，骑头儿的手下便不敢强攻，隘上之人也不敢贸然撤走，双方就此僵持下来，只是互相间不肯服软儿，一连声儿的斗口叫骂不休。</p>

入夜之后，骑头儿又连续组织了几轮进攻，却都被隘上的石块，弓箭给赶了回来，还伤了十多号人，无奈，他只好命令就地取食，点了篝火，坐等天亮再说。</p>

为了防止隘上的人偷偷溜走，他还会时不时的带人骚扰，可每次都是被一阵箭雨给挡了回来，就连他的右臂也中了一箭。</p>

夜越来越深了，人们都经不住一路的劳乏，找了僻静的所在，沉沉睡了。</p>

就连骑头儿，也因臂上的箭伤发作，变得昏昏沉沉，神情恍惚，只好寻到一处山石的后面，打起了瞌睡。</p>

许是山风刺骨的缘故，麻三儿始终是毫无睡意，只好将随身的衣物裹紧了，仰头看着天，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可一霎时便已过了三更天了。</p>

周遭是万籁俱寂，只能偶尔听到篝火中的噼啪之声，麻三儿也想着就此睡上一会儿，便将腰刀放在了身旁，准备闭上眼睛打个盹儿。</p>

然而，山腰间几处悠忽而至的亮光却引起了他的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