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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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停在越州一日，次日清晨便继续走运河北上，两岸郁郁葱葱，沿河百肆杂陈。为避豫王，自豫州登船到如今，几日车路水路的旅途，我和钱忠皆乔装打扮，易改面容，眼见即将要抵达京城。</p>

我倚着窗，倒影得碧绿的河面被船身撕开，水波荡漾。</p>

“解药的事无须太过担忧，全全交给我来办。”钱忠一手是胡饼，一手是水囊，目视着前方，东西却递到我眼下。</p>

我懒洋洋地赖着，想想还是选择水囊，从他手里接过来灌了几口冷水，就着窗外的清冷，从喉咙浸透浑身。客船中百行百业的人都有，却极有客纲客记，见船内有闭目休憩者，交头接耳的闲谈声音也不大。</p>

行驶在运河之上，听着哗哗的水声，让人眼皮不断往下沉。再有半日，就要到达高桥码头。一来一去，将近一月，这一月的时间里，不知小环、月华还有大夫人们如何了。</p>

一片片青色里，骤然闯入段粉艳的桃花，京城春光已现。</p>

忽觉胸口烦闷，翻转过手腕，蛊毒的印记又开始蠢蠢欲动。就是这种奇怪无名的蛊毒，种在我身体内的蛊毒是袁大夫两年前在南疆所购，与大夫人体内的蛊毒属于同一脉。若袁大夫的药能有效，甚至能逼出我体内的蛊毒，那么大夫人的毒便也有望解开。</p>

可是袁大夫已去，解毒的方子和解蛊引出蛊虫的办法也销声匿迹。</p>

最后一味良知草究竟是什么，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彻底底引出大夫人身上的蛊虫呢？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一声叹息落入河水里，随着水波淹没。</p>

夕阳落山时分，船抵靠在高桥码头，金辉遍地，整个京城像是金子砌出来的，冷冷的暖色。</p>

钱忠花费百文前雇了辆马车，我坐上后，马儿便直奔城外庄子。窗外的声音从喧闹到寂静，赁来马儿肥健，但车马行得很慢，不时传来钱忠挥鞭声。</p>

“你不会有事的。”帘外的钱忠说完这句话，立即挥马加速。</p>

咯哒咯哒咯哒，马蹄频频，帘帐随着马蹄声摇曳起来。</p>

药丸的储备足够四夫人用上四年，我坐在马车内，望着晃动的帘子，突然觉得很疲惫，直轻轻应了他。</p>

马车停在庄外，孩子们正在游戏，见有陌生车马驾驶来，七八个站着，齐刷刷往马车这边望。钱忠架好踩脚凳子，我下了马车，杜次韩面朝庄里，昂着脖子喊：“小环姐姐！三奶奶回来了！小环姐姐！”</p>

马上有小丫头纠正了她，几个叽叽呱呱地数落起对方，有不过三四岁的奶娃娃从木马上爬下来，两人拉着手跑进庄子里。</p>

没多久，暗暗的天光里，从庄子中走出两个人，一个看着像是小环，另一个，当我要细看时，她一阵风似地跑来，扑到我怀中，猛地一撞，让我踉跄了几步。少女环抱着我，全身在发抖。</p>

“大姐姐！”</p>

“……，瑶瑶？”</p>

“嗯！是我！”</p>

算来五年没见，苏瑶已经从七岁的孩童长成豆蔻少女，乌发杏眼，与苏媚有几分相似，与我也有几分相像。仅剩的光辉里，苏瑶脸庞一层若有似无的水光，我伸手触去，是泪。苏瑶察觉到，蔫蔫地低下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