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秋后算账，孙姨娘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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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郑澜很快就起来了，他直接坐着马车去了县城。</p>

车厢里，沈之月带血的衣裳还放在角落里，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将那套衣裳给拾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细细地端详着。</p>

血迹已经干涸，然而被浅蓝色的布料衬托着，愈加显得触目惊心，光是想到她昨天发热颤抖，吐了一身血的样子，他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心疼。</p>

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些血迹上，她昨天狼狈的样子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p>

郑澜想了一下，将这套带血的衣服收进了包袱里，继续赶路。</p>

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将城门给打开，迎接了最早进城的人。</p>

从城门到县令家，还有走一刻钟的时间，等郑澜到达林凌霄家的时候，天色彻底地亮了起来，林彦也已经去了县衙处理事情去了。</p>

郑澜和林凌霄以前就认识，虽然不是那么相熟，但是也有几分交情来，很顺利地就让门房通传了，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以后，林凌霄终于从后门走出来了。</p>

“郑公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林凌霄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做事情能直接解决就不会拐弯抹角。</p>

郑澜痛快地承认下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请林公子帮忙，不然我们找个茶馆坐下来喝点茶，顺便吃些点心，慢慢聊。”</p>

害怕林凌霄不愿意帮他的忙，郑澜笑容有些凝重，“是关于沈姑娘的事情，她遇到些很棘手的麻烦了，单凭我是没有办法解决得很干净利落的，所以请林公子帮个忙。”</p>

“你查过我？”林凌霄的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眼神也多了些敌意。</p>

郑澜双手抱拳拱了拱，“林公子别动怒，在下是没有办法了，又想要帮沈姑娘一把，这才去查了下。之前沈姑娘去给夫人治病的时候，我的人看着她进去了林家。”</p>

他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说来我也不害怕林公子笑话，我心悦沈姑娘，她又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不想轻易地放弃，担心她在外面做买卖阻挡了别人的财路，不放心才让人跟着的。查到林公子是个意外。”</p>

林凌霄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走，到茶馆去。”</p>

两个同样年轻俊逸的男人面对面坐了下来，茶香袅袅，让人心旷神怡。</p>

“我的确欠沈姑娘一个人情，你想要我怎么做就直说，只要能够护得住她这一次，我也就偿还她对我娘的恩情了。”林凌霄很直接，他聪明，有谋略有才智，然而大多数时候他都懒得费太多心神，用最直接的办法处理事情。</p>

“我爹那个贵妾孙姨娘她昨天绑架了沈姑娘，逼迫她交出胭脂水粉的秘方来。沈姑娘她这段时间做的胭脂水粉卖得很好，遭她嫉妒了。”</p>

林凌霄的声音多了一丝紧张，“那沈姑娘她受伤了吗？你爹那个姨娘可是狠角色，手段狠厉残忍着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沈姑娘她是不是被折磨得半死？”</p>

“被喂了毒药，小腿上也被捅了一刀，差点死在了孙姨娘的手上。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也给孙姨娘喂了毒药，恐怕现在孙姨娘还在被剧毒折磨着，想要找人算账呢。我家那些破烂事整个县城都传遍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为了让这件事情没有后患，还请林公子等会去郑家走一趟，出面保下沈姑娘，让孙姨娘以后别再找她的麻烦。”</p>

郑澜说完将一叠银票拿了出来，递到林凌霄的面前，就连贿赂都是光明正大，“这是五百两银子，请林公子帮我这个忙，在下感激不尽。”</p>

林凌霄盯着那叠银票，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郑公子真是情深啊，为了沈姑娘竟然舍得下这么重的血本，当真让我佩服。不过我看那沈姑娘她是个主意挺大的人，未必愿意跟着郑公子你呢，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p>

那位沈姑娘看着就是很清醒，不会轻易陷入感情的姑娘，五百两银子花出去，郑澜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p>

郑澜眸子里迸射出坚毅的光芒来，“我只要她平安，不再被孙姨娘找麻烦，不会再遇到危险，她愿不愿意跟我不重要，只要她过得舒心自在就够了。我心悦她是我的事情，不一定就要得到她的回应。”</p>

林凌霄将银票收起来，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于情于理，我都要帮她从这次的是情理摘出来，不过郑公子的这份心胸我倒是挺钦佩的。”</p>

“一个时辰以后，请林公子去郑家，那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公子拿出官家的气势来就可以了。在家谢过郑公子了，那我先走了。”</p>

郑澜告别了林凌霄，带着温瞳和温厉朝着郑家老宅回去。</p>

管家看到他的时候，都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大公子，老夫人和老爷都在正堂等着你呢，孙姨娘她现在很痛苦，老夫人是不会轻易算了的，你自求多福吧。”</p>

郑澜没有半点害怕，“她奈何不了我的，怎么，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去告状呢，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妾，行事做派都让人很讨厌。”</p>

“对了，我娘她回来了吗？”</p>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满脸为难，“并没有，老夫人的马车早上就去请夫人了，也不知道路上到底耽搁了什么事情，到现在还不回来。”</p>

郑澜的心情更加轻松了，只要娘还没来，他就不用担心奶奶的拐杖砸到娘亲的身上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p>

他走进正堂里，老夫人满脸阴沉，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他给杀了一般，郑勇先也严厉地瞪着他，就好像他做了罪孽滔天的事情一样。</p>

“孽障，给我跪下！”老夫人丝毫不掩饰对郑澜的厌恶，要不是郑勇先在这里，她都想要将这个瘟神给打个半死，好发泄心头之恨。</p>

郑澜满脸不解，“奶奶，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跪下，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p>

“孽障，到现在了还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孙姨娘她的丫鬟和家丁都被你打死了四个，就连孙姨娘现在还被剧毒折磨着，痛苦不堪，你真是厉害啊，胳膊肘往外拐啊，是不是想要害死孙姨娘才放心？”</p>

郑老夫人直接抓起一个茶杯朝着郑澜的额头上扔了过来，要不是郑澜躲得快，肯定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了。</p>

“是啊，澜儿，爹明白你厌恶孙姨娘，处处看她不顺眼，但也不能这样欺负她啊。那姑娘她给孙姨娘下了毒药，情况很严重，你既然认识人家姑娘，先去把解药给弄回来。这毒大夫没有办法解，真的要闹出人命来了，谁也别想好过。”</p>

郑勇先看着大儿子的目光充满了失望，“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p>

“我当奶奶和爹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原来是孙姨娘来告状了啊，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了。爹，那你知道孙姨娘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吗？她为了逼迫人家将胭脂水粉的秘方交出来，直接把人给掳走了，又是下毒又是捅刀子的。”</p>

郑澜一面说，脸上的嘲讽和轻蔑之意是那么的明显，“这样也就算了，拿到秘方也算是她有点手段，能够让家里得到好处。但是她技不如人，逼迫别人不成，反而被别人教训了一通，她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你们怪罪到我的身上做什么，这些卑鄙下三滥的事情又不是我让她去做的。”</p>

郑老夫人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她腾地站起来，冲到郑澜的面前，扬起手里的拐杖对着郑澜就狠狠地砸了下去，“你这个孽障，到现在还不肯认清自己的错，我打死你！”</p>

在拐杖落到身上值钱，郑澜一把拽住了奶奶的手腕，压根不愿意受到奶奶的攻击，“奶奶，你别那么生气啊，气大了伤身体，何必跟我计较呢？”</p>

郑老夫人瞪着郑勇先，大声地说道，“勇儿，看看你妻子教的好儿子，做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像话。都欺负到孙姨娘的头上来了，真的看到他就觉得心烦。”</p>

“所以为了不惹奶奶生气，我已经尽量不回这里的郑家老宅了。奶奶，孙姨娘她这件事情做得太不地道了，后果未必是郑家能承受得起的。”</p>

郑澜很平静地看着老夫人，“我们郑家在县城里是很有钱，也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但这样肆意张狂下去，以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可能会给整个郑家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一定。”</p>

郑老夫人被郑澜的话吓了一跳，然而想到被剧毒折磨的侄女，她才稍微减弱的怒气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p>

“你别在那里吓唬我，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你和那个下毒的女人认识，要不是你把人给救走了，孙姨娘她也不会被剧毒折磨了这么久，那些胭脂水粉的秘方也已经弄到手了。都是你从中作梗！”</p>

“郑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坏呢。你霉运缠身，瘟神附体也就算了，现在还绑着外人来对付家里人，依我看，你的心是黑的，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好下场。你最好跟那个女人说清楚，把解药交出来给孙姨娘，不然她别想在县城里混下去！”</p>

这番气势汹汹的话，让郑澜忍不住冷笑出声，“这话说的，害人的又不是我，掳走别人逼迫别人教出秘方的也不是我，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奶奶，我看你才是最不讲道理的人吧，你偏疼你娘家的侄女，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姨娘这番已经给郑家带来了灾难你还不明白吗？”</p>

郑勇先捕捉到儿子嘲讽的眼神，眸子里涌现出了一抹紧张，“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们当真以为那姑娘只是没有后台，没有根基的草民吗？后面的事情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了。孙姨娘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郑澜的脸色冷若冰霜。</p>

“爹，这些年孙姨娘在府里过得可舒心了，爹宠着，祖母护着，她已经得意忘形到以为自己就是当家主母了，以为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心意过了。不要忘了，她也只是个小妾，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连死都不能和爹葬在一起的。你们以为我愿意管她的事情吗，我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给整个郑家带来杀身之祸。”</p>

郑老夫人瞪着他，脸色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却依然不肯相信郑澜的话，“你少在这里糊弄我，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不就是个摆摊的臭丫头吗，还能有什么人脉？你最好今天之内把解药给交出来，孙姨娘要是有什么差池，我让人杀了你和你娘偿命！”</p>

容雨晨刚走进正堂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她一下子就气炸了，“你要拿谁偿命？我怎么不知道娘现在已经手握重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两个人就跟杀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了？你那么疼爱孙姨娘，当初为什么还要让你儿子娶我为妻？当初直接娶了孙姨娘不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吗？”</p>

真是好笑，又嫌孙姨娘没有嫁妆，又嫌人家太狐媚怕耽误了儿子的大事，那现在也不要做这个样子给她看啊。</p>

“勇儿，你看到了吗？这娘俩都反了天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也不管管？”</p>

郑老夫人真想冲上来甩容雨晨两个耳光，“你还敢跟我耍横，你嫁给勇儿二十多年，就只生了个瘟神煞星出来，连着流产了那么多次，我还不能骂你了？”</p>

容雨晨锐利的目光瞪着老夫人，不甘示弱地说道，“少跟我扯这些，我没有给你生儿子吗？我流产那么多次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点数？现在要我和我儿子偿命，你也不害怕遭到报应。娘，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事情之前最好考虑下，积点德，攒给下辈子用。”</p>

郑勇先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娘，夫人，你们就别吵了，今天不是要吵架的，是要拿到解药的。澜儿，你去把解药拿回来，孙姨娘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心脏像被火烧了一样，疼得不行，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p>

“爹，这件事情你让孙姨娘她亲自去跟人家求啊，是她谋害别人在先，想要拿到解药，自然让她去求，我有什么办法？孙姨娘她做了什么事情，她难道心里没数吗？那个胭脂铺子，挣到的银子不是都给她了吗？她还不知足去掳走别人，逼迫别人，我可没脸去求解药。”</p>

郑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她忍不住大声地说道，“难道你想看着孙姨娘被毒死吗？那个女人手段也挺毒的，郑澜，你别逼我亲自去动手啊，等我真的发怒了，后果就不是那姑娘能受得住的了。”</p>

容雨晨听着那些不要脸的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有些人啊，不要脸起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不过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依着她啊。没见过谋害别人以后，自己还满脸委屈的。”</p>

郑老夫人充满恨意地瞪着站在正堂中间的母子，强忍着心底的怒气，咬牙切齿地对着儿子说道，“勇儿，你来说话啊，难道你想看着娇娇去死啊？家里都死了四个下人还不够多吗？”</p>

郑勇先从郑澜这里也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内情，的确是孙姨娘贪婪在前，用狠毒的手段逼迫别人交出秘方在前，是他们郑家理亏，然而他娘已经发话了，有些事情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地谈下去。</p>

“澜儿，孙姨娘她做得的确不对，爹过后会狠狠地惩罚她的，但是现在她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不然你去跟那位姑娘说一下，让她把解药给孙姨娘用吧。”郑勇先夹在妻子和老娘之间也很为难，这些事情闹得乌烟瘴气的，他都想要将孙姨娘给送到庄子上去待一段时间再回来算了。</p>

容雨晨怒火蹭蹭地窜了上来，看来有些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她挡在了儿子面前，倔强地说道，“想要解药自己去求，我儿子可丢不起那个脸。”</p>

郑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容氏，你这是反了天了，怎么这样跟你夫君说话的，你的吃穿用度都是郑家的，哪里亏待你了？让你儿子去求解药还委屈他了吗？”</p>

容雨晨直接翻了个白眼，当着郑老夫人的面，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满意，“澜儿，不该你做的事情，你不要出头，为那些贪婪狠毒又被逼的小人求解药不值得。自己闯的祸，自己把烂摊子收拾好。”</p>

“勇儿，你看你娶的是什么妻子，娘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是吗？”</p>

郑勇先难受得很，头疼得也很厉害，“娘，你就消停点吧，今天不是叫全家人回来吵架的，你要弄明白这一点。澜儿，你要是不愿意去问，那你那姑娘家住在哪里，她叫什么名字告诉爹，我亲自去问总可以吧？”</p>

郑澜低垂着眼帘，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再去报复人家？那姑娘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就算孙姨娘没有解药，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死的。”</p>

眼看又要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管家却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就像是看见了鬼一样，“老爷，大事不好了，县令大人带着很多官差闯进来了。”</p>

郑勇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的脊背处冒起了阵阵的寒意，“怎么会有官差过来呢，我们做买卖一向是安分守己，从来不坑蒙拐骗，究竟哪里犯事了？”</p>

容雨晨在旁边冷嘲热讽泼冷水，“你是安分守己了，奈何有个吃相太丑陋的贵妾啊，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掳走严刑逼供讨要秘方，这一会踢到铁板了吧。”</p>

郑老夫人瞪了容雨晨一眼，严厉地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郑家遭难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在这里得意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