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二 苗人赵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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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败类者，往往是一副正义凌然之态。</p>

———题记</p>

太阳初升，犹如一个羞涩的少女，脸蛋红扑扑的，她像是很紧张，又是好奇，从山峦中扭扭咧咧冒出小脑袋，偷偷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p>

好美！</p>

峰峦雄伟，连绵百里，一条大江，浩浩荡荡，仿似一条巨龙，在山间穿行，奔流不息。</p>

只是第一眼，她便爱上这个世界。</p>

于是，她伸出一只小手，从盘江大地上抚过。</p>

那是她温柔的辉光！</p>

她笑了，往天空之上，挪高一个位置，就在须臾之间，她俏红的脸庞，忽然变白，绽放出万丈光芒。</p>

整个盘江大地，醒过来了，十八寨中，鸡犬相闻，万物复苏。</p>

一个少年，浓眉虎目，英姿勃发，出现一个谷口。</p>

“今天太阳真好！”赵山河低语。</p>

自从见过老师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豁然开朗。</p>

老师，为他打开了一道门，他宛若新生。</p>

现在，他看什么都感觉不一样了。</p>

山林中叽叽喳喳的鸟儿，以往他会感到很是厌烦，而现在，他像是听到它们在唱歌。</p>

远方的群山，他觉得隔绝了世界，山中人走不出去，更看不到未来。但现在，他有攀上山顶的冲动，他有一种直觉，在山顶，能找到通往外面的光明大道。</p>

只要努力前行。</p>

没到开学的时间，他没有返校，数天以来，他与罗邦成，一南一北，帮忙晨曦学校动员，十八个寨落，他们的足迹，走遍了十七个。</p>

而前方，就是最后一个寨落，也是十八寨中最大的一个，木叶寨。</p>

听说学校里的老师来过这里几次，但每次都进不了寨，被拦在这个山谷口。</p>

此处，名绝命谷口，地势高阔，于两山之间，幽暗而狭长，只有正午时分，阳光才能照得进来，是进入木叶寨的唯一路径。</p>

传言，曾经盘山一带土匪横行，各个寨都沦陷了，唯独木叶，魏然不动，那些土匪，每次都在绝命谷口，被杀得挫败而归。</p>

这里，曾经英雄地。而今，却成了愚昧落后的代名词。</p>

赵山河知道，现在的木叶寨，是木家族长木冠河做主，此人迂腐顽固，且极度排斥汉家人，那些老师，可能就是因此进不了寨中。</p>

但老师们去不得，他去得。</p>

因为，他也是苗人，追寻根源，他与木叶寨人都是三苗后裔。</p>

他想为若雪老师分担一点压力，更重要的是，把她的思想的种子，播撒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p>

他相信，终有一天，这片土地上，定能欣欣向荣。</p>

若雪老师说过，想摆脱愚昧与偏见，落后与贫穷，只有一条路可走，开放思想，包容互助，连通外面的世界。</p>

而他觉得，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引路人，像是一盏明灯，为他们照亮前路，而若雪老师，就是这个人。</p>

而他，愿为老师打先锋，为她掌灯，为她开山劈石。</p>

他来了，堂堂正正而来。</p>

木叶寨，有一百多个孩子在家无所事事，他要把他们，全部带到学校中。</p>

“等你长大了，成家了，在外面也有自己的事业了，那时候，你再回想今天所做的事情，你会为自己而骄傲！”</p>

想起临走时，奶奶说的话，赵山河目光坚定起来。</p>

他，迈开了脚步。</p>

“呜呜呜！”刹那间，谷口两边，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中，飞出漫天的石头，往赵山河砸来。</p>

赵山河飞退，放声大吼：“谁，藏头露尾的鼠辈，都他妈的滚出来！”</p>

一时间，玉米地中，蹿出一二十个身影，个个拿着刀棍，堵在路中央。</p>

“你是谁？”为首一人，身姿魁梧，舔了一下嘴皮，盯着赵山河，冷幽幽道，“哪里来哪里去，这里封山了！”</p>

“我是苗人赵山河！”</p>

身影迈前一步，大喝道，“没见过你啊，这里是盘山，不是你的地方，封山，你凭什么？我看该滚的是你吧！”</p>

“你！”魁梧男子大怒，准备动作，却立马被一个人拉住，在他耳边低语，“建哥，他是三苗寨的人，这小子是个狠角色，闹大了不好收场，我们这段时间准备出货，不宜大动肝火，小孩子嘛，肯定是闲着串门而已，放他进去就是了！”</p>

“这样……”魁梧男子咧嘴一笑，大喊道，“原来是三苗寨的兄弟，刚刚误会了，木寨主吩咐过，这段时间不准外人进来，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p>

“找我兄弟小龙小虎！”赵山河不动声色，一步步往前走去，“我几天没见他们了！”</p>

“哦，原来是找叶家那对双胞胎兄弟啊！”魁梧男子眼珠一转，笑眯眯说道，“既然这样，你进去吧，玩得开心点啊！”</p>

“哼！”赵山河冷哼一声，与其擦肩而过，却不看此人一眼，一个人，悠悠然通过谷口。</p>

“他妈的，太嚣张了！”魁梧男子冷哼一声，吐了一口痰，带着人，消失在玉米地中。</p>

……</p>

“呼！”赵山河走出谷口，空气为之一新。</p>

前方，是一片广阔的大坝，落在低凹处，被群山环绕，宛若一个小型盆地，山上，层层叠叠的梯田，宛若堆砌起来面包，面包上，是无尽的稻田。</p>

风时而吹过，青色的稻谷被掀起层层巨浪，连绵不绝。</p>

这里，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安宁祥和。</p>

赵山河背负着双手，俯瞰大坝，竟有些恍惚。</p>

如此美景，恐怕，也只有木叶两家人不以为然吧！</p>

他们占据着盘山唯一肥沃的良田土壤，却不思进取，自我封闭于大山之中，实在可悲可叹。</p>

沉吟片刻，赵山河沿着梯田小路，缓缓下山。</p>

他需要走过大坝，到对面山脚下。</p>

那里，已然炊烟袅袅。</p>

那里，正是他要去的目的地，木叶苗寨！</p>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读书，真的有前途吗？或者说，通过读书，我就能真正走出去吗？”</p>

“读书不是目的，关键是要学好本事，堂堂正正的本事，你要走出去，要出人头地，不是靠随便上几年大学就能成的，你要努力，找到自己路，学校只是小池塘，外面才是大海！”</p>

“可我听说，毕业后走进社会，就像鱼儿游进大海，可大海浑浊，什么都看不清怎么办，没有方向，如何游到清澈的海域？老师，你看得清吗？”</p>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路，我也一直知道应该游到哪片属于自己的海域，你有一天也会知道，看得清清楚楚，这条路，靠你自己寻找！”</p>

“那你能帮我找到那片干净清澈的海域吗？”</p>

“你首先在池塘里学会游泳的本事，到时候若是再看不清，多问问你的内心，你就会发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