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往事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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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张佳一的身影没入大楼，赵一鸣才收回目光。他用一只手紧紧抓住手机，仿若抓住张佳一的手一般，另一只手握住方向盘，慢慢开车回去。</p>

窗外的风景一闪一闪的倒着跑，他的思绪不由得随着这节奏，像快速倒带一般，回到他迄今为止最快活的时光中去。</p>

四年级时，父亲得病去世，家庭支柱的轰然倒塌，母亲的脆弱无助，让本就内向的他更为沉默，甚至有些阴郁，常常会因为一件小事和同学爆发冲突，大家一个个远离了他，包括他的同桌。</p>

可能他适合孤独的环境吧，一个人的日子倒更自在。他尽情地思念着父亲，又担心着母亲，常常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上课跑神，下课没劲儿。不管多热闹的教室，都与他无关，他就是另一世界的人，没人理解他，也不会有人关怀他。他整日戴着父亲留下的一块手表，像是要留住一丝温暖和安定一般。</p>

寒假后的第一天，在老师的介绍下，他随着大家的目光转向教室门口，看到一个穿粉红色上衣的小女生，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p>

她扎着两个小辫，小脸微微垂着，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双手不住地捻着衣角。不知道是她本身的皮肤就红，还是衣服映衬的，反正，她周身上下闪着红光，那张脸更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红扑扑的招人待见，喜艳艳的让人希冀满满。</p>

他眼睛不错珠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身边，安静地坐下。突然间，他竟有要和她说说话的欲望。</p>

两节课后，他看到她的身子在凳子上扭动不安，脸上现出难为情的神色，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就起身带她上了次厕所。回来后，刚在座位上坐定，她转头对自己灿然一笑，眉眼弯弯，鼻梁微皱，开心中带着一丝调皮，瞬间，他的天空云开雾散，光芒万丈。</p>

从此后，他是那么贪恋她的笑容，况且她还那么爱笑，好像世上没有不能引她发笑的事情。下课后随便与女同学咬个耳朵就大笑，上课时与他悄悄说话掩口笑。跑步时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回答老师问题错了时吐着舌头笑。与他讲题时一本正经地笑，递给她水喝时满脸真诚的笑。疯玩打闹后抚着胸口笑，读到好看课文时自言自语的笑。简直是无时不笑。</p>

他开始期待上学，期待上课，期待永远不下课，因为只要下课，她就会被各色同学拉了去，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或跑的无影无踪。而在上课时，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他旁边，也只能和他一人说话。她听课或者不听课，她学习或者不学习，都无所谓，只要她在身边。</p>

往事渐渐淡去，满眼满耳满心都是她。世上原来还有这般色彩，生活原来可以如此展开。在她出去玩耍时，他也试着和前后座的同学聊天，也被男同学拽去打球，偶尔也和女同学开个玩笑，也结识了一二个知已男生。</p>

日子过的好像快了些，转眼间，一个学期结束了。不出他所料，她的成绩名列前茅，他顿时有了不详之感，他明白，他终将是留不住她的。</p>

果然，五年级一开学，老师就将她调至前排，和一帮学习好的学生在一起。她再也不霸道地看他的手表，再也不气喘吁吁地跑回到座位要水，再也不机灵古怪的想各种点子，再也不飞快的写完作业然后像老师般的教导他。</p>

他失落了好久，但并不是特别难过，她那么优秀，是该有个好的发展。你听，她朗读课文的声音是那么悦耳。你看，她数学课上脑子转的那么快。画画课上数她画的最像，音乐课上只有她的音调唱对了。当值时她绷着个小脸训斥人，那个厉害呀！晚会上她又是主持人又是舞蹈演员，那个灵动呀！真真让人看不够，念不完。</p>

哪怕只能作为观众，远远地、专注地看着她，他已心满意足。</p>

但时间却是这般的无情，毕业的日子似乎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p>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初夏的下午，同学们领完毕业照，聚集在一棵大树下聊天。那将是大家小学生涯的最后一天，从来不知愁滋味的同学们，大多有了伤感之情，他故意站在她附近，鼓起勇气定定地看着她，试图将自己的情意传递出去，他是多么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呀？而且，看形势，他若此时不表达，以后估计再难见到她了。</p>

可是，她只是瞟了一眼，又被一群人围住了。</p>

他愣愣地站了好久，知道再无可能，只好怏怏地一个人回去。</p>

他预感的没错，两个月后，他去了一所普通初中，她上的是重点初中的重点班，从此再无关联。</p>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在世上流浪，和各色女子打交道，也受过到不少女孩子的青睐，但再也没有人像她一样，钻到他的心里，那么深，那么亮。今生今世，唯卿一人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