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同命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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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店门，张佳一好一会儿才厘清方向。她木木地走着，直走得精疲力尽、腿困脚乏，才发觉路过家门久矣！也不知道来到哪条路上，周围只剩昏黄的灯光。没有热闹的霓虹闪烁，没有嘈杂的音乐声响。挺好，她总算能一个人静静了。</p>

她慢慢弯下腰去，蹲在道边石上，头脑渐渐清醒了。</p>

她的记性也太好了，竟然记起了杜明霞说的每句话。她不免骂自己，聪明的不是地方，为什么将这些“讨厌”的话记得那么清？</p>

既然杜明霞下了结论，自己是否要照办呢？她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天空像一片黑色的幕布一般，事不关己地高高挂着。几颗好容易辨识出来的星星，更是冷漠又远远地避着。她看来看去，寻不到想要的答案。</p>

尽管如此，她却不想跟任何人谈论此事，讨要主意。别看她平时一有什么动静就找姚红商量或和乔丽分享，遇到重大问题了，比如说学校临时让她承担公开课任务，或是这次的紧急关头，她却没有一点诉说的欲望，只想将这些搁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思考，不想让任何人打扰。</p>

脚酸腿麻了，她站了起来，反正又不是今天必须得给出答案，那就明天再想吧。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想起了斯嘉丽的这句话。</p>

她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返程回家。</p>

俗话说：无事生非。只有闲人才会被感情困扰，生出伤春悲秋、苦呀怨呀的无尽哀怨，忙碌的人被客观的事情填满，哪有时间去关注主观上的事儿？</p>

期末大考在即，张佳一无瑕顾及自己的情绪，赶着忙着为学生把最后的关。强调重点、督促背诵，一遍遍过，一人人来，恨不得把每秒钟掰成八瓣用。晚上回到家，累的浑身散架，躺床上动也不动。这样挺好，把脑子用木了，什么就不用想了。</p>

从此，她总结出来个道理：不管感情上出什么问题，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能挨过去。忙是解决一切虚无问题的最好办法。</p>

她甚至引申下去想：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是眼前无法解决，那就放一放。就像小平同志关于台湾问题论述，我们这一代解决不了的，先搁置，相信下一代比我们更聪明，会想出好的办法来的。</p>

她若无其事的被市里抽调出去，集中改卷。若无其事的与五班六班的班主任一起，对学生成绩进行比较分析。若无其事的布置暑假作业，与学生话别。若无其事的与姚红说说笑笑，听她弹琴。嗯，姚红的琴弹的蛮像样子，韩晓不住地夸。</p>

林旭来过两回电话，她与他嘘寒问暖，共话家常，如无数个往常一样。没有人看出她有什么异样，只有她自己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p>

不知道这算是“每临大事有静气”，还是大爆炸前的平静，反正张佳一不想与任何人说一句。她把感情的闸关的死死的，生怕有一点水漏出来。因为，只要有缝，就会引发决堤。目前，她不想决堤。</p>

漫长的暑假开始了，去年，林旭还不时地带她出去玩儿，云台山、少林寺都留下了他们充满暧昧意味的合影。今年早早地，林旭就在电话里雄心勃勃地计划，要带她去省外游玩，就地点的选择，他们不止一次的讨论。彼时，她还没被打击、被否定，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她是那么理直气壮、浮想联翩地与林旭共话未来。</p>

现在，林旭挤不出时间，连连来电话抱歉。她呢，早没了心思，还得装作惋惜的模样和他周旋。</p>

别说出省，她连出门的气力都没有，整日懒懒地，呆在家里。惹得妈妈问了几次，直问怎么不和林旭玩去，都被她用林旭太忙的借口搪塞过去了。诚然，林旭是忙的。可妈妈说：你可以去找他呀！</p>

她还怎么去找他？找到他又能怎样？除了说几句不咸不淡、不顶甚用的话，她还能干些什么？她也是个有尊严的人。</p>

也不能让自己太无聊，不然她会钻进她们三人的死胡同出不来。她就去找姚红。姚红很多时间都在学校，找过去倒挺方便，不过姚红的心思在钢琴和韩晓身上，眼见对她不太热乎。</p>

韩晓趁放假正集中精力攻读研究生课程，他打算考上海音乐学院。</p>

“那可是全国最好的音乐院校，研究生难考的很，韩晓志向真是远大。”姚红撇着大嘴，一脸崇拜地说。</p>

“瞧你那样儿，整个一韩晓的小迷妹。”张佳一点着姚红的脑袋说。</p>

“说的是呢，我就是迷他，怎么着了。人家韩晓值得让人迷！”姚红一扭腰身，顺手抚了一下大波浪头发说。</p>

“好，好，你迷吧，你们家张朝阳怎么办？”张佳一戏谑道。</p>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姚红瞬间变了脸色。“别跟我提他，提他我就烦。”</p>

“怎么了？亲爱的，他怎么了？”张佳一关切地问。</p>

“整天就知道打牌，下了班就约人打，没个正经爱好，没个进取劲儿。”姚红没好气地说。</p>

“嗨，他不一直是那样么，再说了，年轻人也不是他一个人打，咱办公室的那杨建军不也爱打牌吗？也没见人家耽误工作。张朝阳至少没出去干坏事儿！”张佳一安慰她道。</p>

“那我问你，”姚红突地将头转过来，看着张佳一，说：“你愿意找个爱打牌的男人吗”。</p>

“不愿意，你们交往之初我就说过我的观点的”。张佳一老实地回答。</p>

“若是林旭也爱打牌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