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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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嘟……”</p>

逼人的热气烘烤着万物，脚下传来的烧灼感无比真实，阴森诡谲的氛围却夹杂着一股熟悉之感。</p>

不仅是这里的气息，还有这里的景象……</p>

远处一座喷薄着热浪的火山看似遥不可及却又好似伸手可得，近处则是触目惊心的“血河”，汩汩的气泡在水面炸开，掀起阵阵血腥之气，隐隐还能看到一截截白骨在血河下游动，让人惊惧的是他们根本不像是死物，而像张着獠牙锯齿的食人兽，就等着新鲜的血肉浇筑……</p>

长敬缓缓转动视线，果然看见了那座奈何桥。</p>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长敬和吴杳、林奕他们在虚魔幻境中看到过的地狱之路。</p>

长敬没有想到在经历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混乱后，他会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仿佛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东文之行，没有无名神山，没有黄老、渊老。</p>

只要走上那座奈何桥，他就可以看见守恶人……</p>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了长敬的脑海中。</p>

长敬微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开始思考渊老究竟是想要他看到什么。</p>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幻梦。</p>

就在他陷入一片黑暗混沌之前，他分明听到了渊老说“储梦石和织梦渊的真相都在他身上”，可他此时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乱。</p>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并不是真正的无梦者，他被自己欺骗了整整二十年。</p>

他的梦境全在他的无知无觉中“消失”了，或者说，是以另一种方式转化了……</p>

长敬忽然想起了那位渊老的话……死亡并不是重点，而是重获新生的起点——重回天地，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p>

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了出来，长敬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p>

难道说，储梦石的秘密就是……</p>

长敬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缓缓地动了。</p>

他走上了奈何桥，右脚率先迈过了桥的中线。</p>

长敬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幻，这里就像是阴阳两界的分界点，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一念成真，一念幻灭。</p>

守恶人就出现在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地方，连身上的衣着也没有一点变化。</p>

但是对于长敬来说，很多东西都变了。</p>

他对眼前这人的身份也有了自己的猜测。</p>

“又见面了，渊老。”</p>

长敬的声音很淡，但依旧带着一丝敬意，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位守恶人应当就是先前半隐在树林间的那位渊老。</p>

但又不仅仅是渊老……</p>

守恶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抬起佝偻的背脊，望着长敬。</p>

“好久不见了……虞老。”</p>

确实很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与祁珩一战后的京都枕月舍中。</p>

认真算起来，长敬与虞老的接触也不过两三次，每一次他都出现在出人意料的地方。</p>

然而，长敬经历的所有事情却都与他息息相关……</p>

从温江城到无名神山，从一介凡人到佼佼织者，从茫然四顾到心思深重，从第一次见到虞老开始，长敬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p>

守恶人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画中人。</p>

长敬一步步缓缓走近他，话音不断。</p>

“我猜想过很多种可能，怀疑过很多人，我始终觉得一定是有一个人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串联起了我和吴杳、林奕林瑶和赵清语，织梦渊和枕月舍，异端势力和我们。”</p>

“这个人必须拥有足够大的权势，能指挥动一国帝王、各分阁分殿的长老。所有的事又都逃不过无名神山的眼线，那么也只有在渊老的默许下或者渊老本人才有可能达成。可是这个人又必须时刻掌握每个关联人员的动态，他必须是自由的。”</p>

“从温江城失窃的储梦石开始，我就开始怀疑您了，原来我以为是你们的计划发生了纰漏，才会一点点将异端势力搬到了台面上。但现在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您的谋划，您故意导演了这一场大戏。”</p>

“我和吴杳之所以会去云陵、去京都也都是在您的策划推动下产生的必然结果，甚至……我拜黄老为师，与吴杳他们一起闯关虚魔幻境时您也在。”</p>

“有能力在黄老手下改变虚魔幻境格局阵法的人，也只有渊老了。那天，我们在掉入这条炼狱之河的时候，我听到了您说，您就是守恶人……”</p>

“我原先并不明白什么是守恶人，直到我逐渐发现了异端势力的目标——储梦石。我错怪了您，您并没有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您想告诉我，炼河就是指目前内鬼遍布的织梦渊，炼河中的恶鬼就是叛鬼，您所扮演的守恶人也就是一个看似与恶人为伍，实则以镇压邪恶为职责的好人。”</p>

长敬在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也就是所谓的守恶人面前站定，他轻轻伸手揭开了她头顶宽大的兜帽，帽子底下是一张只剩半边皮肉的骷髅头颅。</p>

空洞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可长敬却好像在这一双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