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穿心之箭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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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句话出现他脑海里时，眼前的流箭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全部朝着他的心脏飞袭而来，原来万箭穿心是真的……</p>

“李长敬，如果梦境都为真，你会希望梦到什么？”</p>

忽然，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像是某个人在与他隔空对话，只有他能听见。</p>

“让你爷爷复生，还是让你的同伴们离开这里，亦或是，让你自己不死不伤。”</p>

长敬下意识地反驳，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不会做梦，我什么都做不到。”</p>

“对，正是因为你不会做梦，所以你才不会被梦境所控，所谓破梦，破的就是假象，包括你自己在内的假象。”</p>

“这个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不会骗你。你知道是什么吗？”</p>

长敬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从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让他摒除了一切无谓的情绪，第一次真正从内心深处探寻自己的能力和本质。</p>

如果连我自己都是假的……</p>

那么现在在思考的是谁？</p>

原来如此！</p>

长敬猛地一伸手，徒手抓住了一只箭矢，手心的痛感似是激醒了他一般，他缓缓睁开眼睛，再无任何自责和困惑。</p>

他看着手心留下的血珠，诡异地笑了起来。</p>

他不再管那些看似凌厉致命的箭雨，而是蹲下来，看着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吴杳，右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根插在她左肩上嚣张的箭尾。</p>

他凝视着吴杳的眼睛，平静异常，什么话都没有说。</p>

吴杳同样在看着他，许久她方轻轻吐出一口气，强撑着的背脊终于松懈下来，像是这辈子的无言伤痛都可以向眼前的这个人倾吐。</p>

她说，“你拔吧，我信你。”</p>

长敬就这么看着吴杳，手上一用力，“呲”得一下拔出了箭矢。</p>

奇迹发生了，那么大一个血口在拔出箭矢后居然不再流血，连那疼痛的感觉也在渐渐消逝。</p>

长敬看着吴杳略带惊异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p>

接着同样快速地拔出了她腰腹间的流箭，双手按过她的腰间时，动作又轻缓下来。</p>

深深地看了一眼后，长敬不再停留，走到林瑶身旁，熟练地握上箭身。</p>

林瑶看着长敬的动作，吃惊又害怕，“李半仙，你……你要做什么……快躲开啊，有箭在你背后……”</p>

长敬人畜无害地一笑，一抬手就拔出了箭。</p>

林瑶当即就哇呀呀的叫起来，仿佛又被扎了好几刀似的，半晌发现根本没人理自己才停下来，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胸口。</p>

“咦，怎么不疼了？”</p>

林瑶站起身，摸摸胳膊又摸摸肚子，满脸疑惑。</p>

长敬好笑道：“没残没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p>

吴杳也回过身看她，不禁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到那时，我们再一起谢过李半仙今日的救命之恩。”</p>

林瑶这才敢相信她们竟然不治而愈了，一下扑到长敬身上，左右摇晃道：“半仙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你快说呀！”</p>

长敬突然有些脸红，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都怀疑人生了，抓住林瑶不安分的手，将她扶好了，退开一步，站在吴杳身侧才道：“其实刚才的我们都是假的。”</p>

吴杳看着长敬的小动作，心里没来由地一暖，语气也不自觉放缓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僻，“可方才我们明明都真实地感觉到了疼痛，也有血……”</p>

说到一半，吴杳自己也发现了端倪，与长敬相视一笑，明白过来。</p>

林瑶看看吴杳又看看长敬，一个头两个大，“你们打什么哑谜呀，我怎么一头雾水，我怎么会是假的呢？”</p>

长敬解释道：“假的是痛感和鲜血，你想，幻梦之所以能迷惑人，是不是因为梦境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带给你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甚至痛觉上的真实体验，让人误以为真实？”</p>

林瑶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张远山耳提面命地学习《修梦录》基础知识的样子，两条细眉都皱在了一起，“是啊，可是无论感觉多真实，梦境也不会对我们造成真实伤害，但刚才我分明流血了，还疼的要命，以为自己要死了……”</p>

“啊！我知道了！”</p>

长敬欣慰地一点头，“还不算太笨。”</p>

原来祁珩正是利用了梦境的这一基础理论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圈套。一般的梦境通常难以骗过织者的眼睛，是因为他们知道悬崖摔不死，大水淹不死，炽火也烧不死。</p>

但如果一旦梦境中的事物带给他们的感知超过了预期，便会让他们下意识产生混乱，误以为是真实存在的伤害。</p>

祁珩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在箭矢击中吴杳和林瑶时，同时施加一个痛感和鲜血的幻梦，多个幻梦叠加在一起，便有了自己受伤的假象。</p>

但只有长敬知道，祁珩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设计。</p>

他利用同伴的受伤，来试探长敬的心理底线。不得不说，他差点就成功了。</p>

长敬确实产生了怀疑自己的念头，那一刻的慌乱和无措都是真实的。</p>

祁珩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他们三人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便永远不可能走出他布下的梦境，他就赢了。</p>

如果不是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点醒了长敬……</p>

谢谢你，师父。</p>

这一刻，长敬才对黄老打从心底里升起敬畏之情，也很感激他，让他成为他的弟子。</p>

没错，能躲过祁珩眼线和无所不在的感知联系到长敬的，只有对整座京都城都了如指掌的虚魔眼黄童。</p>

他让长敬明白的最重要的一点，不是眼前困境破解之法，而是一个终生受用的道理。</p>

这世上，唯一不会骗你的，是你的心。</p>

只要你还在思考，它便永远不会停歇地跳动着，便永远还有万种可能等你去发现，这才是活着的意义。</p>

也让长敬对破梦有了更深一层次的理解，不止是用逻辑去思考，用眼睛发现，还要用心去感知。</p>

如此，方可破万梦，解万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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