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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曜看着幼妹一派天真烂漫,也说不下去狠话,问:“你不怕大哥站在日本人一边?”</p>
俞灿心下酸楚,怎么会?您怎么会?您和金长庚老师一样,心里装着百姓家国,您教我学会的第一首诗就是长的要命的《正气歌》,您怎么会和日本人站一边!</p>
然而长睫一掩,俞灿说:“日本人怎么了?今天是樱庭木郎给您看病,我没让他来!说起来,他还算我孩子的父亲,我也……”</p>
“胡言乱语!掌嘴!”俞曜动怒!</p>
俞灿几步跳开很远,抓起钱包去开门说:“按时吃药,等您好了再说吧!”</p>
俞灿蹦蹦跳跳离去,俞晖打圆场:“小家伙不懂政治,没啥原则!”</p>
俞曜说:“下楼,去送送她,天快黑了!”</p>
俞晖答:“阿昭骑摩托送她来的,在楼下等着。”</p>
即便如此,幼弟幼妹还是会暖人心的。</p>
在路上俞灿和俞昭都没有说话,此时俞家人没有一个好受。</p>
俞公馆出了大价钱,让上海所有戏院,均唱《陈三两》。</p>
路过戏院,俞灿让俞昭停车,在门外听。</p>
姐姐陈三两:(白)家里祖传李氏注本。</p>
亲弟李凤鸣:(白)李氏……共有几卷?</p>
陈三两:(白)共有三卷。</p>
李凤鸣:(白)现在何处?</p>
陈三两:(白)交与兄弟。</p>
李凤鸣:(白)有何标记?</p>
陈三两:(白)上有篆文。</p>
李凤鸣:(白)何人所写?</p>
陈三两:(白)李氏素萍。</p>
李凤鸣:(白)写的什么?</p>
陈三两:(白)先父遗训。</p>
李凤鸣:(白)退堂!</p>
陈三两:(白)祖辈清似水……</p>
李凤鸣:(白)家风传后代……</p>
陈三两:(白)遗言嘱儿女……</p>
李凤鸣:(白)洁身永自爱!姐姐,姐姐……</p>
陈三两:(唱)见麟官气得我五内俱焚,只觉得肠寸断欲哭无声,大堂上毒刑虽毒心不痛,如今我心似刀割痛煞人。</p>
我问你爹爹是怎样死,你竟然一旦为官就忘干净!可记得报恩寺挥泪道别情,可记得临行赠你二百两卖身银,从此后十年手足无音讯,可怜我被骗陷落在风尘。</p>
家风素清白,誓不做迎新送旧的卖笑人,写诗卖文全节操,效一朵出泥的莲花不染尘。富春院中陈三两,心心想念李麟官,我提起笔来想着你,未知你梅花篆字可端正,翻开书卷想着你,不知你寒窗夜读可用心。</p>
姐如那失舵的小舟飘苦海,只盼着弟如旭日早东升,我日日盼、夜夜等,却不料今日相逢在公庭!常言道鸟美羽毛人美心,想不到你心地如此不干净,我虽是烟花女子倒清白,你却是堂堂知州辱人品!</p>
戴上乌纱学刘瑾,弄权纳贿害黎民,穿上官袍背父训,贪赃卖法忘根本,好了伤疤忘了痛,欺压弱女用大刑。我骂你这利令智昏、欺弱扶强、数典忘祖、愧天愧人丧天良,怎对得起啊,怎对得起含冤屈死的老父亲!</p>
俞灿听得心惊,剧院居然敢擅自将李凤鸣改为大哥小名,麟官,真要命,就要去理论!</p>
忽而想到,谁有胆子改啊,只怕是大哥自己……</p>
俞昭苦笑说:“以前只觉得戏曲热闹,今日才知骂人这样犀利!”</p>
俞灿小声说:“回家吧,回晚了,姐姐最近心情不好,要骂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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