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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一阵沉默</p>
“您生气啦？”龙浩渺问</p>
万安爷嗤之以鼻</p>
龙浩渺站起身来，走到万安爷面前，递给他一个圆纸筒，“消消气儿呗，您生日呢。”</p>
“这是什么？”万安爷问</p>
“打开看看。”龙浩渺说</p>
万安爷接过牛皮纸筒，将它打开，从中抽出一张卷好的宣纸来，顺势放在桌上展开一看，竟然就此愣住了。</p>
而这正是上次在贺先生家书房里程颖写的那首宋词。它是那天在程颖离开书房后，贺先生又尚未到来之前的那段短暂空白期间，龙浩渺迅速将它卷起来放进自己袖子里藏起来的。</p>
万安爷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抬起头来问了句，“你哪儿来的啊？！”</p>
“好东西吧？”龙浩渺问</p>
“好东西！”万安爷又低下头去</p>
龙柯也起身过来跟着看</p>
万安爷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可这东西，有点儿问题啊。”</p>
“有什么问题？”龙浩渺凑了过来</p>
“这字，和纸吧，都没问题。”万安爷连头都没抬，“关键是这色儿，太新了~”</p>
龙浩渺听完，说：“这就是新的。”</p>
“你究竟哪儿来的啊？”万安爷终于又抬起头来</p>
“偷的。”龙浩渺轻描淡写道</p>
“偷？”万安爷惊讶</p>
“嗯。”龙浩渺眯眼笑道</p>
万安爷看着龙浩渺，“你俩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我可都没管过啊，但是做人，主心骨得正！”</p>
“怎么着，许她偷，就不许我偷啦？”龙浩渺说</p>
“她？”此问话外有音</p>
龙浩渺赶紧澄清，“不是我家那位啊。”</p>
“我知道。”万安爷说，“你家那小丫头片子，写不出来这种字。”</p>
“这字怎么啦。”龙浩渺不屑一顾</p>
“腕力准稳，落笔有神，不是你们娃娃辈能写出来的！”万安爷说，“你们两个啊，别说练了十几年字，比起这，就是小学生。”</p>
“干嘛还连夸带损啊？”龙浩渺说</p>
万安爷还是盯着宣纸，“我可没损你。这字看起来变化不断，可写的时候一定是心如止水。”</p>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龙浩渺疑惑</p>
“因为我看的时候就是这种感受。”万安爷说</p>
“有这么好吗？”龙浩渺还是疑惑</p>
“不好？你能往回给我顺？”万安爷反问</p>
龙浩渺无言以对，“您连心如止水都能看出来，我还真不敢说不好。”</p>
“那既然这样，你还想听更多吗?”万安爷道</p>
“说来听听。”龙浩渺确实好奇</p>
万安爷接着说，“这字字迹内敛，有点欲说还休的意思，写字的人啊，有故事！所以看着不大像现在的人写的。”</p>
“字迹内敛？这字明明很张扬！”龙浩渺说</p>
万安爷乜着龙浩渺，道：“小子，对人有偏见。”</p>
“我哪有？”龙浩渺立马否认</p>
“从刚刚你就一直跟我较劲。”</p>
龙浩渺无言以对，却把旁边的龙柯听得痴痴发笑。</p>
“柯儿，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万安爷问</p>
龙柯微笑着点点头</p>
“是谁？”万安爷问</p>
“我们系里一姑娘。”龙柯说</p>
“你怎么知道？”龙浩渺猛地转过头来</p>
“你说那么明显我能不知道吗？”龙柯说</p>
“小姑娘？”万安爷皱了眉头</p>
“是小姑娘没错，不过您判断得很准确，她是个才女！”龙柯说</p>
“那也不对，年纪太小了。”万安爷重新看了一下这字，继续说：“按理说，就是我们这辈人里的大书法家，都不大可能写出这种字来。这需要长期不断跑博物馆、临真迹、熟悉各家所长，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从中找出自己的章法。而习字之人，除了自身要有极为丰富的人生阅历，还需要绝高的见解和心性，再配合长期不断的刻苦练习，缺一样都不可。这是高水平的字，不是开玩笑耍嘴皮子就能得来的。”</p>
“所以您觉得不像小姑娘的手笔？”龙柯说</p>
“对啊！”万安爷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别说旁人，就你们两个，我教了这么多年，字都学得这么三心二意横七竖八的，你们可想而知，能写出这么高水平的字，有多不容易。”</p>
“可我觉得，她还是称得上您这赞许的。”龙柯说</p>
“怎么讲？”万安爷问</p>
“她情商很高，行事独立，从不轻易附和别人。”龙柯说，“关键是，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玩儿。”</p>
万安爷摇摇头，他俩还是没看到点子上去。</p>
不过，如此天赋奇高的人，万安爷自然想让他们多多接触，如此，在思力与定性上的提高绝不止一截半截。只是，这话他还不能对他们说起，况且听浩渺话外之音，似乎跟人家还很有点过不去，否则凭他俩如此高的天赋，不可能对这位姑娘‘只见其形，未见其法’，在认知上出现这么大的偏差。</p>
这字观其外在虽然字里行间确实灵阔飘逸，但内里一笔一划却又无不结实自然，必定是经年累月专注刻苦训练的结果，因此，若以字见人，除了可以看出一个人底蕴深厚与否之外，还能看出一个人品格与意志之高低。不过，这些东西他俩还都看不出来。于是，老爷子当下只开口回应了龙柯的后半句：</p>
“你们俩太闹，人家不跟你们玩儿正常。”</p>
“……”龙浩渺龙柯无言以对。</p>
“以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这姑娘啊？”万安爷问</p>
“这学期之前我们还不知道人家的存在呢。”龙柯说</p>
“是吗？”万安爷问，“转学来的？”</p>
“不是。”龙浩渺说</p>
“这孩子我想见见，记得有空给我往家里领啊。”</p>
“瞧您这话说的，人家跟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往家里领啊？”龙浩渺说</p>
“你们想往家带人还能没办法了？”万安爷反问</p>
“人都没见过您就这么喜欢了，那要见了还不分分钟就连我和龙柯都干脆不要啦？”龙浩渺说</p>
“瞎说八道。”万安爷说，“你这么介意人家姑娘，难不成跟人有过节？”</p>
“没有。”龙浩渺立马回答</p>
万安爷看着龙浩渺，“别跟人家较劲啊，说不定你费了半天劲，人家根本没上心。”</p>
“……”龙浩渺又是无言以对</p>
“这姑娘家是干嘛的呀？”万安爷问</p>
龙浩渺说，“书香世家。”</p>
“那还成，是有些底蕴的。”万安爷兀自说道</p>
“反正您别拿她当一般人就行，”龙柯说，“我们可都在她身上栽过跟头了。”</p>
“怎么个意思？”万安爷抬起头来</p>
“没什么。”龙浩渺马上笑着拿肘击了龙柯一下</p>
“万安爷都不能说？”龙柯侧身低声询问</p>
龙浩渺咬牙道，“不能。”</p>
这一切万安爷都看在眼里，但没打算细究，只随口说了句，“小兔崽子。”</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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