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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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整个世界太安静了。</p>

耳边的哭闹声瞬间就被淹没了，曹青槐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入目一片黑色，什么也看不见。</p>

发生了什么？孩子！她的孩子！</p>

曹青槐心中一疼，就要挣扎地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那些沙匪来去匆匆，心狠手辣，她亲眼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命丧刀下，他们只隔着一道门，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狂风席卷着黄沙呼啸而来，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了。</p>

西域的沙暴说来就来，沙暴过境，房屋倒塌，死伤无数。</p>

现在的曹青槐就被一根横梁拦腰压住了，下身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只感觉头上冰冰凉凉，渐渐地没有了力气。</p>

自从柱国将军颜府被满门抄斩之后，整个大隋朝就变成了一盘散沙，西域四郡更是一片混乱，各种势力在此胶着，老百姓苦不堪言。</p>

曹青槐突然就不想动了，脑袋慢慢变得迷糊，她这大半辈子都陷在鄯善的这堆黄沙里，挣脱不了，最后，终于也要葬身黄沙了，是死亡，也是解脱。</p>

“青槐，青槐！”</p>

谁在叫自己？</p>

曹青槐慢慢睁开眼睛，鄯善的天还是那么蓝，就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样。</p>

是他！还不如闭眼了好。</p>

“青槐，青槐！我知你不想看见我，但是你看，你看，这是什么？”吴三郎慌慌张张从怀里拿出一个鱼形匣子。</p>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p>

这么多年，曹青槐都在盼这样一封信，却没有想到自己快死时才收到。</p>

“我去张掖遇到从丹阳来的客商，那人到处在打听你。”吴三郎赶紧把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雪白的绢布。</p>

曹青槐还睁着眼睛。</p>

吴三郎快速地扫了一遍，突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二叔，你二叔来的信，说是要接你回去！”</p>

二叔！曹青槐已经被大漠的风吹得干涸的双眼渐渐染上了水汽，她伸了伸手。</p>

吴三郎赶紧把那块雪白的绢布放到她的面前：“说是派颜将军来接你，四月十五日就能到，四月十五日，那就是今日......”</p>

吴三郎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马蹄声。</p>

曹青槐也听到了。</p>

然后是一个略带冷清的声音：“丹阳曹青槐可在此处？”</p>

听着那个声音，一滴泪从曹青槐的眼角滑落，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二叔......</p>

吴三郎突然嚎啕大哭：“青槐，青槐，你醒一醒，他们来接你了，他们来接你了。”</p>

曹青槐的脑袋上一个拳头大的窟窿，一直汩汩地流着血，把身下的黄沙都染红了。</p>

听到青槐两个字，颜宗焘径直走向吴三郎，厉声问道：“曹青槐在何处？”</p>

“此处！”吴三郎抱着曹青槐的尸体已经哭得崩溃。</p>

颜宗焘这才朝吴三郎怀里的女子看去，骨瘦如柴，面色黝黑，额头一个大洞，拦腰压着一根横梁，他皱着眉头：“她是丹阳曹家的曹青槐吗？”</p>

吴三郎突然大吼一声：“是，是，是，她就是丹阳曹家的大小姐，曹青槐！”</p>

丹阳的女子是用水浇灌着长大的，从来都是面如凝脂吹弹可破，身姿丰腴窈窕，眼前的这个妇人真的是曹青槐？颜宗焘眉头紧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