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看不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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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夜灯逐盏点亮，行人渐渐稀疏的人行道上，陈艾程摸索着前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p>

他努力辨认身旁的气味，声音，回忆着曾跟吴宁吴久一起走过的路。</p>

他恐惧夜晚，小的时候每晚都会做很可怕的噩梦，但没关系，只要不睡着就好，他要去找妈妈。</p>

爸爸说妈妈就埋在那棵树下，所以，妈妈不是不爱他抛弃了他，只是没办法陪着他。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偷偷埋怨过。</p>

妈妈待在冰冷的地下，该有多孤单啊。</p>

陈艾程踉踉跄跄地走，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哪里，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妈妈，亲口说声对不起，再说一句想她。</p>

突然，他被凸起的地面绊了一下，没掌握好平衡，摔倒在路上。</p>

好疼。</p>

眼泪终于从他空洞的白瞳里溢出，源源不断。</p>

“妈妈……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啊……”</p>

孩童的哭诉回荡在夜空。</p>

“想找到妈妈吗？”</p>

他耳畔突然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p>

陈艾程止住抽泣，哽咽着问：“你是谁？”</p>

“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好’朋友啊。”</p>

陈艾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个声音，他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眼睛还没瞎，每天夜里都会响起。</p>

“你别过来，你、你走开！”</p>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p>

一股冰凉的触感攀上陈艾程的脸、脖子、身体，继而是四肢。</p>

陈艾程的牙齿咯咯作响，仿佛被包裹到冰块里，手脚动弹不得，渐渐地，意识也逐渐模糊，直到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p>

……</p>

“司机师傅，停一下。”</p>

吴宁一眼看到沿着行人道奔跑的杨雨馨，丰满的上围快要颠出领口，她却全然不顾。</p>

“杨女士，我在这。”吴宁喊了一声，又道司机：“麻烦过去接一下她，谢谢。”</p>

司机撇嘴，嘀咕着：“夜奔诱惑？你们可真会玩。”</p>

出租车停到杨雨馨身旁，她看了看车里的人，拉开车门坐进来。</p>

坐在前座的牛轲廉，只懒洋洋地瞥她一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p>

他的嘴唇一直在以一种快速而规律的频率翕动着。</p>

“你哭了？”吴宁吃惊地发现，杨雨馨的锥子脸上满是泪干的痕迹。</p>

这个女人，真的有点奇怪，陈楚亮被警察带走时都没这么伤心吧？为了丈夫前妻留下的儿子，真叫人想不明白。</p>

“程程，他很怕黑的。”杨雨馨的声音在哆嗦，“小时候他喜欢待在树下，但每天晚上一过六点，是一定要进屋里的……”</p>

吴宁默不作声，对一个焦虑到几近崩溃的人来说，需要的只是倾听者。</p>

“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还能感光，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就是完全黑暗。他一定怕死了。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p>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牛老板，找到人了吗？”吴宁抓抓手背，过敏又发作了。</p>

“别吵，在找。司机，前面路口左拐。”牛轲廉没好气道。</p>

司机一脑门子浆糊，这些人在干啥？演戏吗？</p>

“别看程程现在不爱说话，他以前可活泼了……”杨雨馨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只能努力地说些什么缓解自己的情绪。</p>

“他喜欢摘下一捧一捧的树叶子，在地上摆出各种图案，然后咯咯咯地笑……他很久没笑过了。”</p>

吴宁抓痒的手顿住，他忽然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设，很荒谬的假设。</p>

“他还很会唱歌，总喜欢爬到树上唱歌，他唱歌很好听……程程，千万不要出事，求求你了……”</p>

杨雨馨的啜泣声回荡在耳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