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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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永乐声色俱厉地下命令道：“都给我坐下来，有点组织纪律没有！洪边祁，你负责警戒，怎么也跑到前面去？擅离职守。坐好了，外面的群众都在看着咱们呢。”</p>

车队出了县城，下高速，转国道，接着驶入乡村公路。</p>

这条柏油路年久失修，路面被碾压得支离破碎，坑坑洼洼，斜坡上雨水冲下来的黄泥土铺在路面，像是保护膜。</p>

车轮掀起的尘埃狂龙乱舞，不一会儿，所有人脸上都沾满了厚厚的尘垢，一经开垦就能成为土质肥沃的副业地。</p>

所有车都在手舞足蹈，每开进一段距离就要从深坑里触底反弹，坐在车上的人受了这惯性的作用，整个人跟着跃升上窜，然后重重地落在小板凳上。</p>

虽然拼命地抓住一切可抓握的东西，不期而遇地涨落总让人防不胜防。</p>

亏得每个人的屁股久经磨难，熬得住痛。</p>

五脏六腑就没那么幸运了，失魂落魄错了位。孙大发道：“这条路怎么老走不完？”</p>

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车子从坑底一跃而起，孙大发带着浓重的湖北乡音在叫苦：“唔，额的娘呀！”</p>

所幸这条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车队沿着行军路线图，横穿了几个村镇，七拐八弯，到达早期集结地，已是日近黄昏。</p>

先遣组的同志早勘察好地形，引导各连的车到指定位置宿营。苦尽并未甘来，大家手忙脚乱地伪装车辆，搭设帐篷。</p>

这是一个废弃的旧厂房，高楼耸立，青砖琉瓦，四面围墙，游泳池、篮球场等一应俱全，面积有五六个足球大。</p>

只可惜已经人去楼空，落寞地向这群不速之客述说远去的辉煌，可以想象，在它繁盛时期，这里曾经人潮涌动。</p>

初来乍到，各种保障立足于自给，团里只派一辆水罐车，到数公里外镇上自来水厂接水，供炊事班洗米做饭。</p>

洗澡就免了吧，将就睡一晚，明天时间充裕，再派车拉水让大家洗去一路风尘。</p>

炊事班埋锅煮饭，头一道菜是西红柿炒鸡蛋。打了大半箱鸡蛋，只得到小半盆，原来它们一路感受热烘烘的氛围，误以为进了孵化柜，蛋清已经凝结，亲密地和蛋壳难舍难分。</p>

孙大发神通广大，不知如何从炊事班接了半桶水，藏宝似的收藏到车底下。</p>

饭后，全班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各舀了两口杯水，浸湿了毛巾，简单擦洗过后，整个人感觉清爽多了。</p>

第二天，附近村上的人便都知道他们的地盘进驻了部队，结了伴前来好奇地围观，看他们操枪弄炮。</p>

指导员识飓风于青萍之末，说沿海一带向来是敌特分子刺探军情、策反破坏的前沿，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家务必提高警惕，对这些抵近围观的乡亲要耐心客气的劝离。</p>

上半年兄弟单位出了卖密案件，当时一片风声鹤唳，而今更要如履薄冰。</p>

可是要成功劝离这些抵近的人，得考验哨兵的行为艺术了，缘故是他们只会讲当地方言，和他们说普通话，跟对牛弹琴相去无几。</p>

这时候，口舌卸除了作为交流工具的使命，全靠手势和脸上的表情传递信息。</p>

此后大家有个新发现，村中成群结队的人，除了乳臭未干的小子，便是拄着拐杖的老人，青壮年人难得一见。</p>

并且这些欢欣鼓舞的孩子中，又以祖国的花蕊居多。两天后的社民情教育课上，讲到当地的基本情况，疑问揭晓，原来村中的劳动力全涌向经济发达的县市挣钱去了，独剩下老弱残兵镇守后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