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战地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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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迤逦出发，走出后门，便开始翻山越岭。</p>

郭兴维像久困出笼的鸟，活跃得很，走在队伍中间，有说有笑，倒也替众人驱散了疲乏。</p>

早餐没吃，发的是干粮。走了两个小时，肚子早响起了报警信号。这信号比早上的防空警报来得更犀利，宛如疾风骤雨。</p>

防空警报声声入耳，饥饿信号却是砭肌之痛。饼干全塞在背囊里，队伍一直往前赶，又不能停下来取了食用，只能忍饥挨饿地走着。</p>

连长回头一望，说：“队伍拉得太长了，后面的脚步迈开一点，跟上来。”声音依次往后传。</p>

后面的人则说：“前面的压一压脚步，后面跟不上呢，你们是不是打了鸡血，怎么走得这么快！”</p>

两种相反的信息来回传递，只有走在中间的人置身事外，心安理得地走自己的路。</p>

好容易捱到小休息，派了警戒，大家围坐一起，取了东西，狼吞虎咽。</p>

于永乐把全班召集一处，叫大家脱下鞋子，让两只脚呼吸新鲜空气。</p>

洪边祁手里拿煮熟的鸡蛋，说：“什么叫以卵击石？这就叫以卵击石！”往砖头上一敲，剥了壳，整个塞进嘴里。</p>

于永乐道：“你别像个饿死鬼似的，又没人跟你抢，当心噎住了。”</p>

吃了东西，补充了能量，大家振作精神，继续上路。一鼓作气，又走了近五公里的路程。</p>

这时候，肩上的负担越来越重，背带压得肩膀生疼，胸闷得发慌，呼吸都困难，两脚也同时注了铅。</p>

已近晌午，太阳喷射的热量铺天盖地而来，人如同走在桑拿房里，又像在火堆上跳舞，汗水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早把衣服浸透了。</p>

郭兴维号称小胖子，给头上的太阳烘着，引得心头的火也要熊熊燃烧，涨红的脸像吉人走红运，又要掏水壶喝水。</p>

于永乐说喝水也要讲究科学方法，不能再像平时的滥饮漫灌。</p>

水贵如油，珍惜为上，只需少饮，能够润一润嘴唇喉咙就行了。</p>

郭兴维对体内水分入不敷出，起了悲观地猜想：“这样下去，拉练还没结束，我们一个个都变成木乃伊了。”</p>

于永乐以精神麻痹法的原理开导他道：“我劝你少开口吧，说话也是消耗能量的。你只要盯着前一个人的后背走，保持距离，什么都不去想，给大脑一片空荡荡，走起路来反而轻松些。”</p>

看见大家精神萎靡，刘大友带头活跃气氛，调动情绪：“同志们，咱们喊上一段好不好？”</p>

大家都齐声说：“好！”</p>

刘排长喊：“苦不苦？”</p>

官兵们回：“想想长征两万五——”</p>

又喊：“累不累？”</p>

“看看雷锋董存瑞——”</p>

“我来起个头，大家一起唱首歌，好不好？”照例是一片“好”的声音。</p>

歌没唱到一半，对讲机里传来团长严厉的质询声：“哪个单位在唱歌！”见没人回答，团长加重了语气：“机关干部干什么吃的？哪个单位？马上给我报告！”</p>

军务股长没有办法，只好如实上报。</p>

团长生气了：“这是在行军作战，还唱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给敌人暴露行踪吗！一点实战意识都没有。作训股长，拉练回去讲评问题，把这一条写进去。”</p>

停了一会儿，加上一句：“你们搞什么飞机嘛！”</p>

临近中午一点钟，连队终于到达大休息地域。</p>

连长一边组织人员休整，一边吩咐炊事班埋锅煮饭。</p>

指导员说：“党员过来集合。”</p>

集合完毕，面面相觑。</p>

清点好人数，指导员用手掌在空气中一切一砍：“党员负责帮厨，你到你，第一组，你到你，第二组，后面是第三组，依次轮流。党员干部辛苦一些，大家一起动手，让战士们休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