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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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离开了，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严浩轩没有去送别。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怕彼此太难过。笙歌离开的时候，严浩轩在水袖楼舞台的中央弹琴，这会儿已经没人为他伴舞了。</p>

琴音凄婉哀怨，让人不忍卒听。琴音从水袖楼传出，笙歌在这声音的陪伴下，一步步踏入黄泉。自此之后，阴阳相隔，相思难相见。水城的气氛本就压抑，这凄婉的歌声，更是让过路人毛骨悚然。</p>

那之后，严浩轩依然每天出现在水城外的江面，以撑船为生，向世人讲述水城的过往，以此慰藉相思。他眼角下的疤痕，在阳光下依旧很明显，许多年也不曾淡去。</p>

又过了几年，有人来水城定居，久而久之，水城又有了人气。虽然不及往日繁华，倒也不至于一片死寂。</p>

笙歌履行了对严浩轩的承诺，没有喝孟婆汤，也没有过奈河桥，她一直等着和严浩轩相聚，两人一同往生。希望下一世，他们能有幸福的结局。</p>

自此，黄泉渡口多了一个红衣女子，渐渐的，她站成了黄泉渡的一道风景。有人问她:“你为何要站在渡口？”</p>

她回答说:“我在等人一起过河。”</p>

时间久了，红衣女子和孟婆成了朋友。她时常听孟婆讲起黄泉渡的事，偶尔孟婆也会讲一讲自己生前的往事。</p>

“我在这里等你很多年，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来黄泉渡，但我还是傻傻的等着。在他长久的生命里，我只是个过客，但他却是我生命中的全部。”</p>

孟婆讲述她的过往，刚来到黄泉渡时，她还是少女的模样，经年之后，她已白发苍苍、皱纹满面了。就算那人偶尔会来黄泉渡，也早已认不出她了。</p>

“既然等的这么辛苦，婆婆为何不喝下孟婆汤往生呢？”</p>

“因为我想记得他。”</p>

孟婆的脑海中浮现出翩翩少年的模样，那都是许多年前的往事了，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p>

孟婆始终没有等到她爱的男子。但笙歌等来了严浩轩。那时的严浩轩已白发苍苍、腰背佝偻、眼角依然有一道疤痕。他和笙歌一同走过奈河桥，谁也没有喝孟婆汤。这样，即使投胎转世的时候走散了，他们也能找到对方。</p>

……</p>

子萝和银数在水城外遇到迷途等人，当时他们刚离开水城，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p>

“你们终于来了，差点就错过了。”</p>

子萝来之前就已跟子归说过，所以众人并不惊讶他们的到来。银数是第一次正式见子萝的亲人，还有些紧张。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怕子归看出他的真是目的。</p>

众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就继续上路了。这一次，他们要去浪白城，也是一座水边的城市，那座城里，也有堇瑟生前停留过的痕迹。</p>

不过，就算走过再多的地方，听人讲述再多的故事，迷途还是想不起前世的记忆。她似乎忘得很彻底，也好想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诫她不要想起那些事。</p>

迷途又想起仙界的人说她的前世“幸与不幸”的说法，到目前为止，她看到的都是堇瑟的幸，那堇瑟的不幸又是从何处开始的呢？</p>

迷途把视线投到澣尘脸上，这个人在堇瑟的一生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呢？</p>

晚上，他们不急着赶路，打算在野外露宿一晚。因为想要尽可能的营造和十年前相同的环境，他们出行的方式也和十年前一样。不然，以众人的法术修为，大可以飞行至浪白城。不过那样，就会失掉很多趣味。</p>

“师姐师姐，我抓到一只兔子，今天晚上可以烤兔肉了。”</p>

少年澣尘扬着手中新抓的兔子，兴高采烈的跑到堇瑟面前，炫耀的说道。</p>

“好耶，我最喜欢吃烤兔子了，哈哈。”</p>

“那我以后天天给师姐抓兔子吃。”</p>

“傻瓜，就算再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p>

这里依稀还能看到堇瑟和澣尘忙忙碌碌烤兔子的身影。澣尘回忆着那些过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头去看迷途，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露出笑脸，但怎么看，都觉得他们的笑有些勉强。</p>

子归让雪儿从花灯里出来，这孩子白日里闷了一天，出来后兴高采烈的，增添了欢乐的气氛。</p>

这些天，子归已经找到雪儿身上鬼气强大的原因了。她天生属于阴系体质，可吸附亡魂，生前，她带着开光的佛珠，故而鬼魂无法近身。死后她未能及时前往冥界，在人间逗留，吸附了许多亡魂。好在这丫头生性善良，没有恶念，才没有被鬼气利用。</p>

子归把雪儿留在身边，也是因为她的身体能吸附亡魂，或许利用她能找到素然仙子散落在人间的魂魄。但如果那样，雪儿的魂魄就会被排挤，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p>

子归看着在草地上跳舞的雪儿，她还不知道未来面对她的，将是怎样的命运，所以才能这样欢快的跳舞。</p>

扶渊独自在仙界饮酒，迷途走后，他的生活又变得无聊了。他手持酒壶坐在树上，从背后看，他的一头白发异常扎眼。扶渊的颜值在仙界的男子中自是出色的，他的头发变白后，更增添几分凄美的感觉。再加上众人都知他为何白头，也就更凄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