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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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墨乞靠着窗户，满脸泪水，缓缓倚坐在台子石阶。</p>

方才，墨羽里面的自言自语，他都听了个清楚。探出幽蛇，紧紧攥紧柄部，埋首抱膝，久久不语……</p>

昨日青空天伦乐，此朝戚戚黄昏凉！老乞丐走了，一如院中那棵坏死的枯木，最终也没能再喝一口挚爱的黄酒。</p>

乞儿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的习性，不复先前庙宇那般无瑕单纯。一番波折，他将仅有的依赖，深深掩埋于心最深处，眯眼浅勾嘴，无害表面成了面具，再也回不去昨天模样。</p>

心中怀有心事，纵是身体疲乏，墨羽此夜也睡的不甚踏实，断断续续醒来四五次，朝屋内环望，无有墨乞身影，低头思量，当然明白对方处于何种心情。</p>

没有起身打扰，五更天时分便没了睡意，墨羽曲臂枕于脑后，眼睛对着屋顶，脑海里计划着日后打算。</p>

不能盲目，做事须有章节，提前有个计划，规算周全，才能逐步达到目的。</p>

此时自己不再是孑然一身，有了乞儿，更应步步为营，在这浑浊江湖寻一径路。</p>

天和南北正邪泾渭分明，行事风格迥然有异，自己想要打听消息，当是往南，若要寻师拜门，应是往北。</p>

但是，这一年的流浪经历，多有接触一些门派行径，正不自正，邪不谓邪，都是隐有混乱，暗潮汹涌。</p>

几经思量，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南下。途中，也要留心观察，有无良师，好为二人寻个拜师学艺之所。</p>

虽出自望门，府内高手如云，却碍于年纪，学的都是些基础武艺，运气周天，拳脚衔接，而那些高深招式，内功心法，却是不曾接触，父亲觉得自己还没到学的时候。</p>

乞儿更不用说，白丁一个，从未有过学武，这些天靠自己斩了几匹恶狼，匕首倒能玩转几下……</p>

不知不觉，外面已有晨曦吐露，透过疮痍窗户，照进庙屋。墨羽揉了揉眼，缓身站起，拿起幽泣，轻轻拉开屋门。</p>

外面，窗户台阶上，墨乞静靠柱子而憩，也不知何时睡下，蜷缩抱着幽蛇呼吸，脸颊两道泪痕已干。</p>

墨羽沉默凝视，眼中尽是复杂，最后低叹一声，轻步走到院中，自水桶掬了一捧水，简单清洗一番，然后拿着幽泣，走出破庙。</p>

天还未全部放亮，山中便有早起鸟雀相呼悦鸣，叽叽喳喳，或梳理羽毛，或辗转跳跃；野草都沾了露水，墨羽走过，裤脚便浸湿一片。</p>

荒山无人问津，各种果树疯长，很轻松的，墨羽就采摘了七八个野果，包在布里，又自一些树根子处，采了一些下汤蘑菇，顺便揪了几株山菜。</p>

看看天空，已经大亮，墨羽收拾好包裹，自原路返回。</p>

回到破庙的时候，墨乞已经醒转，正在院中起火，烧了一锅热水，想必其醒来，知道墨羽干嘛去了。</p>

墨羽走过去，将包裹放置地上打开，露出里面新鲜果蔬，拍了拍墨乞肩膀:“吃过这顿，我们便动身南下。”</p>

墨乞唤了声大哥，标志性眯眼勾嘴，说全凭大哥做主，大哥去哪，他就跟着去哪。</p>

说完，他拿起果蔬，自水桶瓢水仔细清洗，神态自若，仿佛全身心都投在了手中之事。</p>

墨羽怅然盯着墨乞，嘴皮扯了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踌躇半天，最后还是没说。</p>

将幽泣靠在一旁，拉过一块木墩坐下，聊赖拨弄火堆。</p>

稍许，墨乞洗好了果蔬，过来将蘑菇山菜扔进水里，用筷子划拉两下后，拿起一个野果递在墨羽面前:“大哥，吃果子，很甜的。”</p>

墨羽点了点头，轻轻接过野果，咬了一口，确实很甜，皮薄水多，有股清晰盈脑。</p>

见墨羽动口，墨乞亦拿起一个野果，坐在旁边，默默嚼咬。</p>

自经世事，墨羽话变得甚少，鲜有交流日常，墨乞这次改变，亦没了往日活泼，只是眯眼浅笑，默默跟在旁边。</p>

很快，锅里咕噜咕噜开始冒声，打破了二人沉静，墨乞随意将果核扔开，拿起木勺揭锅，舀了一点热汤自碗，浅尝后，转头对墨羽道:“好了，大哥。”话罢，就盛了两碗放在木墩上。</p>

清汤裹蘑菇，野菜调中味，既顶饱，又暖脏胃，二人都喝了好几碗，直至锅底清净。</p>

这是在破庙的最后一顿饭，日后，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回来，墨羽吃的缓慢，墨乞吃的沉默。</p>

足足半个时辰，二人吃罢，墨羽起身，环顾四周，侧首对墨乞道:“你且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整理一番，我先在外面候你。”</p>

墨乞闻言，下意识的朝屋内瞅去，那里，是老乞丐的沉眠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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