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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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当年求助仙丹，也是在浮丘公、容成子的辅助之下，历数年之功，得天地之助才得以成功。”</p>

“穆王也是两征犬戎，平定西方，之后又继续西征整整四年时间，才最终到达昆仑之丘得以见到西王母。这些都是史书当中的记载，还请陛下效仿先王之事，只要一直坚持下去，终有一日能够获得成功。”公孙卿不慌不忙地说道。</p>

对于天子的这番疑问，公孙卿早就有所准备。</p>

也难怪，就在去年，公孙卿差点就被天子识破了骗术。当时公孙卿受命在河南郡等待神人，编造了一个看见仙人的足迹在缑氏城上的谎言来忽悠皇帝。</p>

皇帝在见到城墙上的巨大足迹后，就曾经问过：“你该不会在仿效李少翁、栾大吧？”</p>

公孙卿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仙人并不会有求于人主，而是人主有求于他。求仙人之道如果不放宽些时日，神仙是不会来的。谈及神仙这种事情好像很迂阔荒诞，但是却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可请来。”</p>

去年还只是简单地说出了一个神人难见的理由，今年公孙卿就准备了两个赫赫有名的求仙案例。</p>

要是没有黄帝、周穆王这种传说中求仙成功的大佬，始皇帝和当今天子恐怕也兴不起求取长生的念头。</p>

没有成功的案例在前，他们肯定也不至于想着自己就能成为特例。只有从前有过黄帝、周穆王已经成功的传说，他们才会兴起我上我也行的想法。</p>

“黄帝成道之事遥不可及，朕从前也曾听卿等过。倒是穆王之事并不是很清楚，还请爱卿给朕讲一下穆王之事。”天子一下子就被周穆王见西王母的故事所吸引，于是要求公孙卿细细地讲来。</p>

秦末的那场大乱毁掉了无数典籍，像春秋时期晋国史官和战国时期魏国史官所作的《竹书纪年》就是其中的一本。而其中的那篇《穆天子传》更是只存在于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中，天子贵为天下至尊，对于周穆王的故事也仅仅是有所耳闻。</p>

“穆王当年率领七萃之士，由造父驾上赤骥﹑盗骊等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征伐地处荒服的犬戎。虏获了五位蛮王之后，才征服了犬戎。在这之后，才登上了昆仑山，又经过了赤乌里、春山、玄池、黄鼠之山，远行三万五千里之后才见到了西王母。”</p>

“传闻西王母之邦在昆仑之上，有瑶池仙酿可以延年益寿。西王母其人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天姿掩蔼，容颜绝世。与周穆王一起乘着龙车去西海之滨观看太阳落山之地……”</p>

公孙卿声色并茂地将这个故事讲完，连霍嬗都听得津津有味，更不用说对长生之事深信不疑的天子了。当即就坚定了求仙问道的决心，一定要向皇帝、周穆王这样的榜样好好学习。</p>

“善！若此次于东莱山中能见得到神人，则爱卿居功甚伟，朕现在特任命卿为中大夫，接引神人与朕相见。”天子兴奋地宣布道。</p>

得，公孙卿一下子就成了郎中令的属官，也就是说他和张安世等郎官已经是同僚了。</p>

“臣谢过陛下大恩！臣虽然并没有从神人习得长生之术，但是对于养生之道也颇有了解。陛下平日里也要食饮有节、起居有常，这样才能吐故纳新，可得长寿……”</p>

这年头的骗子都需要有知识、有文化了，公孙卿的这套养生理论带有着明显的黄老特色，倒是很符合他出自齐地的特征。为了更好的忽悠天子，公孙卿明显对于《老子》、《庄子》等道家先哲的著作进行过研究。毕竟这几位道家的代表人物写的东西本来就很是玄妙，用来忽悠人也是一个很好地帮助。</p>

这位公孙卿能没有如他的几个同行一样被天子处死，应该和他现在的这种做法也很有关系。</p>

不同于其他同行，这个说自己见过神人求得了长生之术，那个说自己会炼仙丹可以升仙，公孙卿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会长生之术。</p>

反而是一直在说哪里能见到神人，一定要心诚；怎么样做才能效仿黄帝的升仙之道，要遍访诸神之后，才能有所收获。</p>

这样一来，天子也不会要求他当场表演术法。李少翁和栾大不就是因为术法表演失误之后，被天子发现不能通神，直接被取走了性命。</p>

他要是被识破的时候，顶多和天子说心意还没有尽到，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能实现。</p>

而且这位公孙卿，在星占、神仙、占卜等术也颇有建树，未来还会成为《太初历》的编写者之一，有一门过得硬的技术也是保命的必要条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