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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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悠悠捧着一杯咖啡，站在黑色艇体上，怔怔看着纸杯里冒出的蒸汽被风吹动，飘散在空中。</p>

清晨的海风干冷生涩，没有一丝湿气。</p>

妖妮站在一旁，将她所知道的历史讲了第二遍，期间唐悠悠多次发问，奈何妖妮这样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劫掠者对150年前的历史知道的非常有限。</p>

降临日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随后人类迅速转向后末日时代。</p>

哲学和艺术率先走入黑暗，接着是十年的大混乱，带来的瘟疫和死亡远远超过与外神的战争。</p>

随后永夜议会崛起，判官席卷全球，所有掌握知识的人都被鉴别出来带走，与此同时，议会建立了巨型城市制度，由市民自治。</p>

接下来是三十年的和平期，对议会的反抗也酝酿了三十年，最终爆发出来，形成一场全球性的暴动，也是在那一次，永夜议会强大无匹的科技力量现出冰山一角。所有判官同一时间改头换面，以令人无法想象的武器装备势如破竹，仅仅一年便扫荡全球。</p>

从那时起至今，永夜议会掌握了绝对的权威，平等和自由成为不可提及的禁忌。</p>

以上就是妖妮叙述的历史，夹杂了很多事是而非的传闻，只是底层对历史轮廓的印象。</p>

降临日之前的事情更大多为道听途说，比如降临日前的人们都居住在水里，比如人类一直就没有得到过充足的水，议会是外神派来拯救地球的等等。</p>

不过，虽然不一定准确，但从她讲述的文化习俗以及工业形态中，依旧能看出文明发生了断代和退化，但是从未断绝。</p>

难道留下Civilization survives系统的科学家们是些悲观主义者，那个结束日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设定？抑或整个系统是一种事先建立的预防机制，如果人类在某一天面临灭绝，可以躲进德纳里山内部巨大的“方舟”里，以期重启文明？</p>

“Civilization survives系统里的数据呢？”唐悠悠不甘心地问道。</p>

王巢耸耸肩：“刚刚跟你说过，也给你看过了，Civilization survives系统保存的只有干巴巴的科学技术，关于人类的历史截止到降临日就没有了，它的功能少的可怜。”</p>

“为什么这样的系统，连建立的过程都没有记录？这不可能！”唐悠悠焦虑地来回走动，“不可能，如果是为了文明重启，一切都应该越直白越好，每一个人都能看懂，都能操纵。”</p>

王巢摊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p>

“不对，不对，我了解他们的理性和严谨，这不对，”唐悠悠急躁地嚷嚷，“妖妮，去把老张叫上来，看看他知道些什么。”</p>

妖妮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略有悲伤地说道：</p>

“不用问了，唐，没人能回答你的问题，议会和巨型城市的掌管者严格把控着食物和供水，像我和老张的这样的人，一生都挣扎求生，没人有精力去关心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懂吗？唐，我们根本没有选择，谁会去想生活是否还有其他可能？”</p>

唐悠悠颓然地坐下，手中的纸杯温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人类究竟怎么了？那可是一代又一代，无数人类前赴后继创造的璀璨文明，怎么会这样脆弱？</p>

妖妮叹了口气，拍了拍唐悠悠的后背，轻轻说道：“不要为难自己，唐，你觉得150年来，巨型城市和荒原上那么多活着的人，没人思考过这个世界吗？不是的，很多人做过尝试，总会有人想要改变世界，可惜，在议会的铁腕下，一切都是徒劳。”</p>

王巢愣了下，自言自语道：“等会儿，徒劳？”</p>

妖妮和唐悠悠看向他。</p>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词，”王巢皱着眉头在艇体上踱步，一直走到尽头，看着远处的德纳里山。</p>

心中与CH700沟通道：“再把Civilization survives系统的绝密文件调出来。”</p>

【已调取Civilization survives系统绝密资料】</p>

这份资料，在唐悠悠昏迷的时候王巢就看过，内容极度诡异。听完唐悠悠关于文明的猜想，他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p>

不过，那句“一切都是徒劳”让他想起了短暂控制唐悠悠身体的神秘人，这份资料有必要重新再看一遍。</p>

文件是一个影像资料，在王巢的脑海中开始播放。</p>

脑海中直接呈现画面与用眼睛看视频的感觉非常不同。</p>

此刻感觉就像他的眼睛代替了摄像头，从相同的角度看着一切。</p>

镜头似乎架设在一张办公桌的斜角，可以看到桌面上散乱着键盘，笔，纸，水杯和相框，桌子前是一把转椅。</p>

整个纯白色的空间非常狭窄，灯光昏暗，能看到一边的墙壁，上面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照片，再远处则是一扇敞着的门。</p>

画面里没有人，也没有一丝声音。</p>

王巢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十多分钟，上次他直接略过了，这次决定认真地看看。</p>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巢的目光在每件物品上扫过。</p>

键盘看起来用了很久，上面的字母几乎磨损光了，笔是普通的圆珠笔，纸上写了很多数学符号和公式，非常潦草。</p>

杯子是个橘色的马克杯，相框露出一角，能看到一双脚，穿着……看起来像宇航服的那种密封鞋，和最早唐悠悠穿的鞋子很像。</p>

墙壁上挂的照片都是合影，不过因为灯光昏暗，只能看清楚近处几张，都是一个东方脸的男人和不同的人合影，场景每次都不同。</p>

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外一晃而过。</p>

王巢愣了下。</p>

“倒退十秒。”</p>

【执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