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幽灵（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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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八抱着肩膀笑道：“那阮氏死的日子是七月十五，正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再加上那日是阴天下雨日，又是被人活活溺死，那怨气是要冲天的。这等怨气之下死在了绿水阁，那是要杀尽白家人方能转生的。”</p>

一席话说的大家伙遍体生寒，这事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大户人家死一个妾又是什么稀罕事。</p>

民不举官不究，况阮氏家族凋零，无人做主，贺州百姓传了一阵也就罢了，毕竟整个贺州仰仗着白家的产业过日子。</p>

旧事从提，事情又变得诡异了起来，恐惧与八卦占领了头脑。一时间茶肆里沸沸扬扬，七说八说，旧事好像越发诡异离奇。</p>

王老八捋了捋小胡子，眼神得意地往东南角看去，只见东南角处已经人去座空，只留下一壶和一个空杯子。</p>

他收回目光，使众人收声，又夸夸其谈起来。</p>

城内谣言被控制，城外的谣言却蔓延开来，甚至有人特意去城外听说书的说这段。</p>

白家又一次被无形的力量推上了风口浪尖，备受煎熬。</p>

白子炎苦着脸唉声叹气，对窗长吁。</p>

话说他也算是个经商老手，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像这般三番几次不间断的出事，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p>

他想过是对家陷害，可这一桩桩诡异的事，更像是——天谴。</p>

辛姑跨步进来，见丈夫这般，脱口的歹话便咽了回去，她道：“你忘了表姑娘的嘱咐了吗，又在糟践自己的身子，是想让我守寡不成。”</p>

白子炎叹了口气，关上窗子，回身仰在榻上，语气颓丧，“休要气我，还嫌我受的气不够。”</p>

辛姑撇撇嘴，将药茶放到他身旁的方桌上，“瞧你那点气度，真不如娘的万分之一。不就是让人说几句吗，耽误你吃还是耽误你喝了，哪个穷人不盼着富人出笑话好说闲话的，就你当个事儿了。”</p>

“你个妇人知道什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儿……”白子炎拿过药茶，皱着眉头喝了两口，又将茶杯扔到桌上，“这叫什么事，还能不能让人活了。”</p>

“别唠叨了，烦死了。”辛姑忽而看向白子炎，眼珠转了转，拉着圆凳往前挪了挪，“哎我问你，就那阮夫人真那么邪乎？”</p>

白子炎气得坐起来，“什么阮夫人，她一个妾而已，平妻也是妾，怎么就夫人了，你跟着无知百姓起什么哄。”</p>

一切根源都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引起的，想起来就让他恨的牙痒痒。</p>

“这么激动做什么，都道谣言三分真七分假，看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这不是好奇吗。”</p>

白子炎挑眉轻哼，“亏我娘对你这般好，你倒好，在这跟我掰扯这玩意。真是养不熟的儿媳妇。”</p>

“说什么呢你，咱娘对我如何我自然清楚，现在这是有关娘的清誉，我问问怎么了。那城里说书的放肆，还是我爹按压的。这会儿说起我的不是来了。”</p>

一股脑地说出来，辛姑喘着气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的意思是事实的真相，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娘这边就是了。”</p>

白子炎见她语气缓了下来，也慢悠悠道：“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我那时候太小了，不记事。只记得那女人一个人像鬼似的在院子里晃悠，最喜欢在绿水阁唱戏了，画的脸煞白的，眼睛那么大，瘆人。其余的我就就全然不晓得了，唱的是霍将军醉杀陈良郡守那一出，咿咿呀呀的可吓人了。”</p>

“都说当年妻妾相争，阵仗大的很，你一点印象都没有？”</p>

白子炎认真回想了片刻，“真没印象，一是我那时太小，二是，我爹娘吵架自然会避开我，跟妾吵架，我就更看不到了。唯一那次我有印象的便是爹闹着抬阮氏为平妻，气坏了祖母，家里乱成一团。”他沉吟着道：“红颜祸水啊……”</p>

辛姑失望地摇摇头，“你说的这些谁不知道，看来你小时候可能就知道憨痴傻玩了，啥都不知道。”</p>

不等白子炎回话，她站起身利落地走了。</p>

“哎，这就走了？”</p>

白子炎郁闷地端起茶碗，闷闷地喝起药茶来。</p>

“……你爹就是这么说的，再没说别的。”辛姑望着凝神苦思的女儿，不敢出声打扰。自从女儿开始学习管白云山庄，她不自觉地也将女儿当成主心骨了。</p>

白水苏思量了半晌，道：“看来此事只有只有祖母知道内情了，旁人知之不多。”</p>

“其实这事儿就算实在真的也没什么，你祖母那样好的人，那阮氏将她逼到何等地步才被反杀的可想而知。”</p>

“你相信祖母是那样的人？”白水苏凝眉道。</p>

辛姑扯扯嘴角，摇头淡笑，“女人争斗，不光为了自己个儿，还为了自己的孩子，能不狠吗？这事若是摊在我身上，我也会……”</p>

她突然住了口，“罢了，你外公掌刑狱之事，政治无比，我若真如此会被打断腿。”</p>

白水苏噗呲笑出声，就知道她这个娘外强中干，要不然白百宏早该被算计了，哪能容他活到现在。</p>

“笑什么，没大没小。”辛姑摆摆手，“你那事我问不出来了，你还是问你祖母去吧。”说罢，转身要走，却又被女儿叫住。</p>

“母亲再帮我一个忙吧。”</p>

辛姑不可置否，听女儿又道：“祖母身边的老嬷嬷们，你有熟悉的告知我，我要去拜访。”</p>

既然祖母守口如瓶，自然要另寻他法了。</p>

“你可仔细，别惹怒老太太。”</p>

“放心，女儿自由分寸，谣言之事必须掐死，我可见不得白又用心之人污蔑我祖母。”</p>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了里屋，一婢女道：“小姐，表小姐说有急事请您速去。”</p>

“好，知道了，你去与来人说，我稍后便到。”</p>

“是，小姐。”</p>

白水苏回头对上母亲的莫名的眼神，牵动嘴角，倏然一笑，“呵呵~她就是事多，我去看看哈。”</p>

随后溜之大吉。</p>

辛姑摇头感叹曰：“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她这个娘要找她都不容易人家随叫随到，你说气人不。”</p>

苍穹一改恼人腻歪的阴沉水墨画调，此时云彩蜷曲的柔软的身姿飘在其上，好一幅惬意的图画。孩童们在巷子里撒开欢，玩笑声声声入耳。</p>

放晴的天气与旁人是郁结纾解之事，于原云柯则是痛苦之事了。</p>

因为中午放晴，阳光充裕的要命，她不得不再次将窗子用黑布封上，连白兰如也要陪她在黑暗中苟延残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