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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碗筷拿到厨房时,天色擦黑。</p>
宁蒙闲着无事,回房取了灯笼,一路往后门的小书房去了,路上很僻静,这个时辰同门都在洗浴,很少有人。</p>
后门的小书房,说小也不小,只是跟师门的大书房比起来小了许多,宁蒙边走边琢磨,这个医师定然是一位大人物吧,不然怎么住这么大这么好的一个宅子,还随随便便就把它送了人。</p>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门前,雕花木窗上的窗纸是新换的,毕竟是旧友,师父对这个还算上心,宁蒙开了锁,进了房间带上门。</p>
是浓浓的药香,明明已经荒废数年,怎么还会有如此浓重的药香,宁蒙先点亮房内的油灯,各个拐角处都有立式灯笼,外面的灯笼罩重的很,透光性却极好,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p>
宁蒙百无聊赖地逛着,既然大师兄问了,这个谎话总得编严实,找个普通的安眠方子,假装吃几天,这事儿也就过去了。</p>
这般想着,便在各个书架之间流连,一眼望去,皆是古代医术典籍,好不容易看到一本长得不大一样的,连书名都没有,拿起来一翻,竟是空的,只有纸张里微微的霉味提醒着他年代久远。</p>
宁蒙叹口气放下,怎么找个简单方子都这么难呢。</p>
只得再翻一翻其他的典籍,工整的印刷本,都是些自己看完了就忘的东西,完全记不住啊,找起来也很费劲的样子,他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正门相对的那面墙壁,不对啊,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大一幅壁画吧。</p>
只见一面墙壁上行云流水地绘满了水墨人物画,里面的人物都栩栩如生,有的在采药,有的在煎药,有的在吃药,而那背景,赫然是这府宅,黑墙黑瓦,像在阴间,清冷的夜晚,屋外忽地起风了,呜呜地嘶鸣着,有些瘆人。</p>
宁蒙往那里靠近了几步,壁画里的府宅有个房间的门悄悄地开了,可是宁蒙并没有注意到,直到走得近了,才看出那壁画正中似是有个小门,嵌在画里,和着笔法,浑然一体,若不是走近了都难以发现。</p>
并没有上锁的样子,宁蒙拿了油灯,轻轻一推,水墨画一样的门就向后弹开,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p>
宁蒙突然有些慌张,大着胆子又看了许久那壁画,直到确认画上绘的都是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才走了进去。</p>
一路沿墙走着,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注意墙边,看到壁灯便点亮,不多时,这内房的全貌心里已有了数。这个房间是外面的两倍大,最里侧有一处方榻,似乎是用来休息,榻前有一小几,上面是整套单人茶具,药香似乎便是出自这里。两侧墙壁上有药房里的常见的药材柜,上面标了各种药材的名字,皆是金笔描画,有些奢侈。</p>
正中两张极长的桌子上,是琳琅满目的器材,有研磨杵,有石质船型四足芯棒滚轮研磨器具,还有很多叫不出名的东西,零零散散布满了两张桌子。</p>
宁蒙手指不经意地碰到桌子,留下一道痕迹,看灰尘的厚度,这里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大概是之前那位医师的密室,所以无人知晓吧。</p>
这里可以一眼望尽,倒也没有什么存放古籍的地方,他打算灭了灯出去了,不想那扇来时的门不知在何时已经安静地合上,跟墙壁之间毫无缝隙,要不是宁蒙从那里进来还真不知道那里有个门。</p>
好歹是别人留下的旧迹,贸然毁了不太好,他开始在房内摸索着找有没有什么机关,这里宽敞,有什么机关也应该很好找才对。</p>
渐渐地,药味更浓,是从那榻上发出来的。</p>
他走到榻前,小心地掀开上面的被褥,红木床榻的颜色已经发黑,正中有个锦盒,嵌在床榻的中央空洞里,药味就是来自于这里。</p>
他小心地拿出锦盒,放在光-裸-的榻上,锦盒侧面有个钥匙孔,宁蒙伸手摸着怀里的钥匙,怪不得,环上有两把,原来,另一把是用在这里吗?</p>
他试探着将钥匙-插-入-,旋了旋,锦盒内发出弹簧崩开的闷声,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p>
盒子里是一团黑乎乎的泥巴。</p>
他有些失落地关上,盖子却又不受控制地弹开,一道金光直射屋顶,戳破了屋顶,然后在天空炸开。</p>
他认真地听着府宅里的声响,没有乱起来,就还好,盖好盖子又把它放回原位,也将这里收拾了一番,恢复原貌,安稳地坐在地上,等着人来救。</p>
多亏了这破了的屋顶,他才得以看见天色,估摸一下时辰,眼看着天都亮了,等来的,是师父。</p>
师父推开门,看着屋顶上的破洞,看着破洞下方盘坐的宁蒙,宁蒙看了一眼是他,面上不显厌恶,一幅恭敬严肃的好模样,“宁蒙啊,随为师出来吧。”</p>
他便起身,跟在师父身后出了内房,师父就停在外房的书架旁,“在这里稍等等,为师有话跟你说。”</p>
宁蒙低头称是。</p>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那乌金,这书房便传给你了。”</p>
宁蒙心里很是不解,不过也不用问,师父就自说自话地解释起来。</p>
“这里的那位医师,但凡是跟他沾上边的,都福泽不浅。”</p>
什么福泽,无非就是在他身边,有疾便医,加之熏染药香,身体康健不是难事,宁蒙腹诽。</p>
“而他将这宅子留给我们门派的要求就是,将书房外房开放给弟子使用,找到乌金者,便是他的传人。”</p>
宁蒙仍是不说话,只一心想着,随他的便,当哪里的弟子都一样,该杀的人还是要杀。</p>
“那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师门的人了,是医师的唯一传人,后门的这两排房子都归你处置,至于课业,医术方面我们都帮不了你,须得你自己慢慢领悟了。日常吃穿用度,你跟我的待遇是一样的,这样可以吗?”</p>
宁蒙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闷闷地点头。</p>
“你这孩子,不是你师父了,就这般敷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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