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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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大雨不曾停歇，从深夜一直到清晨，洗刷掉所有战斗的痕迹，也涤荡着某些人的心境，到得如今，许多的羁绊终究是回不去了。</p>

李凡的大营再次恢复正常，好似昨夜的突袭从来没有发生过，叛军没有再把秦羽霓绑起来，而是如重要的战俘一般，手足锁上镣铐，单独关押在囚笼里。</p>

送水送饭的还是那个唤作幽儿的冷面婢女，柳生柴舟也来过，又提出换取迷花绫工艺的交易。</p>

先前秦羽霓作出过一些许诺，但那是为了寻找机会逃跑，眼下即便逃走也没有太大意义，便也懒得理他。</p>

任凭东琉武士磨破嘴皮子，少女只是木然靠着栏杆，脸颊摆在膝盖上发呆，雨水淋湿全身也不管不顾。</p>

柳生柴舟前脚失望离去，杨之独后脚就来了。</p>

大魔头只是看着秦羽霓，脸上挂着扭曲笑容，眼中绽出幽幽的光。</p>

少女扬了扬下巴，锁住手腕的链子一阵稀里哗啦，瞅了一眼，偏开视线。</p>

现在即便是杨府密室中那恐怖一幕，也不能在秦羽霓心中激起波澜。</p>

行尸走肉，莫过于此吧。</p>

凄凄凉凉的少女心境暂且按下不表，云中郡城内，百姓撤离的计划进展顺利。</p>

郡守张松带着最后一批愿意撤离的居民冒雨踏出北门，向路边的肖砚和薛湛辞行。</p>

“郡马爷、薛总管，风大雨大，请回吧。”张松一身蓑衣斗笠，如山间老农。</p>

郡主府大总管为肖砚举着伞，只听郡马爷正色道：“此去云上京张大人多加小心，行动利落些，莫要为叛军所趁。”</p>

“郡马爷与殿下周旋于敌后才是应当万分小心。罪臣难辞其咎，愧对云中百姓，回京自向陛下请罚。”</p>

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肖砚叹口气，向薛湛说道：“倘若没有这次叛乱，他的能力是足够做好一方父母官的，可惜……”</p>

“可现在打仗了啊！”</p>

“是啊，打仗呢！”肖砚接着叹气，“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p>

沉默一阵，薛总管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p>

“听闻三殿下昨夜中了埋伏，还受伤了?”</p>

“伤倒没什么，就是急火攻心，现在人还没醒。”</p>

昨夜靖月司带着昏迷不醒的李度撤回来，直接被送去了伤兵营——守军正要分成几股撤出城，便没有把人往郡主府上送。</p>

大夫看过之后，内外伤都不要紧，就是胸中郁结的一口气久久不散，无法醒来。</p>

伤兵营人满为患，极其拥挤，一对男女各躺一张简易病床，正大眼瞪小眼。</p>

“你捅我这刀怎么算?”闫雄侧躺过来，眼含笑意。</p>

“一边去！”越青伶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不是说今生都不要再相见了吗？”</p>

闫雄不以为意：“嗯，死过一次了，阎王爷不收，所以我这算来生。”</p>

“油嘴滑舌！”</p>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军医把两人安置到邻近的床位。</p>

越青伶实在不想见到那张混不吝的面孔，避无可避之下，只有转个身，用被单捂住头。</p>

闫雄显然不想放过对面的鸵鸟。</p>

“哎，我差点就把命搭上了，你就这样一声都不吭的……”</p>

“还好我命大呀，唔，是你这功夫差点火候，我跟你说，当时的情况你要用了这招......”</p>

“......做人不能像你这个样子哈，打算糊弄过去吗......”</p>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说道义，你也该对我负责不是......”</p>

越青伶烦不胜烦，太阳穴直跳，听得他说出负责二字，兀地直起身，抄起枕头便往闫雄脸上砸。</p>

“叫你胡说！负责是吧？你看我......哎呀，啊——”</p>

一发力扯到痛处，越青伶捂着肋下倒回去，疼得她直吸气。</p>

闫雄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叫大夫。</p>

罩着白麻衣的军医赶来检查，见得打情骂俏的现场，狠狠数落了两人一阵。</p>

重新换过药，包扎好伤口，越青伶再瞥向闫雄却是再气不起来了。</p>

“大夫用的这些法子，都是秦姑娘留下的。”越青伶没话找话。</p>

闫雄愣了愣：“嗯？啊，是的，昨夜的行动，失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