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形制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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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厅堂内灯火通明，凌云宫来的张嬷嬷对秦羽霓怒目而视。</p>

“原来就是你！”张嬷嬷沉着脸说道，“大胆刁妇，谁让你擅自更改郡主的妆容？如此肆意妄为，谁给你的胆子？”</p>

秦羽霓正要开口解释，又被她硬生生打断：</p>

“还有这些衣裳，形制一点都不对，郡主殿下何等尊贵，你竟敢让郡主殿下穿这样的衣裳，真真是无知无畏，愚不可及！”</p>

我去！还是扯到衣裳形制上来了，怎么穿越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真是阴魂不散啊。</p>

“这位嬷嬷，其实......”</p>

秦羽霓张张嘴，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张嬷嬷转向李悦，拜服于地：</p>

“殿下，奴婢愿自剜双目，不让这些污浊的衣裳入得眼来！”</p>

哎？哎！</p>

好吧，您厉害，此举堪比以身殉道，比后世网络上的键盘侠的段位高出上百倍。</p>

“张嬷嬷是吧？您这话小妹可不敢苟同。敢问一句，小妹所裁制的衣裳，可有逾矩僭越之处？”</p>

张嬷嬷抬起头，斜瞅秦羽霓一眼：“不曾违背朝廷定下的规矩。”</p>

“那么这衣裳穿起来可是丑陋不堪，针线做工可是粗制滥造？”</p>

“倒也不是，然而......”</p>

“既然如此，郡主殿下传我做的衣裳有何不可？”秦羽霓忽然高声喝道，浑身气势为之一变，屋子里的宫女们不由得缩缩了身子。</p>

李悦看在眼里，也是暗暗赞叹。</p>

张嬷嬷对秦羽霓第一印象像是个知书达理，柔柔弱弱的性子，加之小地方出来，该是个好拿捏的，眼下见她陡然炸起毛来，先是有些错愕，紧接着怒从心起。</p>

“混账话，在郡主殿下面前也敢放肆，真是小门小户，欠了管教！”</p>

“有理没理，不在声高。”秦羽霓也是憋着一口气，还道她是有什么高见，原来是仗着凌云宫里的身份倚老卖老，“不过就事论事，既然嬷嬷说我的衣裳堕了郡主的身份，小妹倒是要和你掰扯一番，若是嬷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呵呵，京城里的管教，也不过如此。”</p>

“你！”</p>

张嬷嬷气极而笑：“哈哈，好好好！我且问你，从我凌云朝开国以来，襦裙皆是一片式结构。”</p>

愤怒的老宫女向李悦举手施礼，眼神却盯着秦羽霓：“郡主殿下现在穿的这身，却是什么不知所谓的两片式结构。标新立异，有违礼法，明日这等重要的场合，郡主殿下穿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p>

“原来如此。”秦羽霓顿了顿，继续说道，“衣裳式样和形制，自古以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从简单到繁复，从实用到装饰，从朴素到奢华，随着每朝每代的国力发展演变——</p>

到得我凌云本朝，四方拜服，万国来朝，胡服传入，百姓竞相衣胡服为美，为何不能吸收别的式样和形制的优点，加以改良？”</p>

“改良？呵呵，皇家的气派和威严，你说要改良？”</p>

“当今陛下行亘古未有之壮举，改中书省为凤阁，改门下省为鸾台，改尚书省为文昌台——这都能改，区区衣裳形制如何改不得？莫不是你对陛下不满？”</p>

张嬷嬷有些慌了：“你、你......殿下，老奴不是这个意思！”</p>

秦羽霓负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p>

“况且，皇家的气派与威严的根本，在于为百姓谋福祉，御外敌，平忧患，若是本末倒置，为了这些蔽体之物的所谓形制，罔顾百姓死活，如我洛川同乡这般流离失所，威严从何而来？”</p>

张嬷嬷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冷汗都下来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凭着本能的逆反心理，讷讷地道：</p>

“你这等身份，也敢妄议朝廷服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