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临别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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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霑面色阴沉，一语未发，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城门，我看着颇怪，这对师兄弟的情谊细说起来还算不错，黄霑言语间还曾胁我不准苛待邯霖，邯霖也曾问我黄霑伤势如何，不过在平城的几日，并未看见两人有相处，许是我多心了，多事之秋，便是有再多同袍情谊，也需事事将国事放在前头。</p>

邯霖从都尉府赶来时，已比原定的时辰晚了约莫一刻钟，我虽有些话不得不同他交代，不过看帝君面色颇凝重，恐心生不悦，便想着先行一步，日后再书信一封于他，好在邯霖来的还算及时。</p>

邯霖揽起袍子俯身喘气，面上潮红，恐怕这一通赶着实累坏了他。</p>

邯霖推开卫兵的手，示意卫兵不用扶着他，看黄霑一眼，再看我一眼，接着同远处的帝君拢袖行礼，至于两人说什么，我便听不大清楚了。</p>

因着一时所想，我便格外注意了些，黄霑见邯霖来时眸中骤亮，原是靠城门最近的一个，虽面上阴沉，可他的眼神明显是期待邯霖来的，不知为何邯霖来后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便冷哼一声，往马车上去了。</p>

邯霖与帝君说了一会儿话后，帝君便上了靠前那辆，顶篷雕漆花的马车。黄霑则倚着后头那辆，坐在连接马身的车板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邯霖见我冲他笑，匆忙间看一眼黄霑便往我来了。</p>

我笑着问他：“想来是被昨日那些商贾们缠住了身？”</p>

邯霖点头称是，却并未显露厌烦之意，反倒春风拂面。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换个舒服的姿势揶揄道：“你果真是喜欢这个差事，还没有恭喜邯都尉直上青云，我也该弹冠相庆于你！”</p>

邯霖一笑，道：“国师何必酸我！”</p>

我一笑而过：“邯霖，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边走边道：“需知再好的策略也有其弊病，昨日我允诺木商徐老爷，日后官府所需之木材指定从其处购买，是一特例，不可效仿。”</p>

“还有那些饥民，在你们将方案商讨妥帖之前照旧施粥，唯有如此，一餐有荤有素的饱饭才会对他们有吸引力。”</p>

见邯霖点头，我接着道：“汤药都卖出去了？”</p>

邯霖大喜，道：“卖出去了！也不曾有人退药，小人还是头一回见这么些富商笑盈盈的主动上门送银子！”</p>

我无奈的看他一眼：“这手中的都尉印鉴是还没捂热么？还自称小人？往后你我便是同僚，若客气些便做本官，亲近些便自称我就是了。”</p>

邯霖面色一顿，竟是未发现这其中的错误，哈哈大笑，远处黄霑听到后，抬起眼皮朝我们看了一眼。</p>

我正色道：“我原先也和你一个想法，准备趁着那些奸商病了，拿风寒药狠狠敲他们一笔，也算是以毒攻毒，以恶制恶。”</p>

我顿一顿再道：“后来我竟觉得自己这想法十分荒唐！”</p>

邯霖来了兴趣，问道：“此话如何讲？”</p>

我看着邯霖道：“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诈一诈虽是小惩大诫，于你我也方便，但会失了人心。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青州是帝君的，但更是百姓的。”</p>

邯霖并不解我意，我更进一步道：“如何让平城繁荣起来，如何让平城的商贾百姓爱戴于你，这是你接下来要做的。”</p>

“以心换心，将心比心，努力让帝君的子民视帝君为无论何时何地都足以荫蔽的参天大树，你可明白？”</p>

邯霖似懂非懂，点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