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共饮芙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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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视野好极。</p>

诚然，也冷极。</p>

屋顶的冷风呼啦啦吹，我双手下狠劲抠在本就不大牢固的青石砖瓦片上，撅着屁股双膝跪地往青华处慢慢挪，着力处的瓦片咯当作响，虽只离地十米高亦吓得我哆哆嗦嗦。</p>

我恐高，小时候九儿带我飞过一次，五脏六腑都快翻滚出。自此，誓死做恐高派。</p>

青华一脸笑意盈盈看着我，颇为打趣。</p>

皓月当空，美酒帝君。</p>

我从腰间解下一壶芙蓉春掀盖递给青华，他也未拒绝，伸手接过。一身玄衣的青华好像已经融进浓浓的夜色，一张俊俏的脸上老气横秋，寒气四溢的眸子看着远处深不见底。</p>

我总是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现在。为什么要在屋顶吹凉风，为什么一张脸上大多时候都看不出喜怒。又为什么让我同他一处吹风。</p>

从一面来说我没什么长处，不认路，迷糊至极，贪生怕死，好吃懒做。可又或许因为心大，才能在眼前巍然挡着重重迷雾时选择不去探个究竟。</p>

除了将头发吹得迷住眼睛外此处风光还是不错的，夜色里的芙蓉镇安静祥和，连片的稻田和溪流影影绰绰。或许往日里会有扎总角的小娃娃在田野里同稻草人捉迷藏，累极的铁匠会在将发妻带来的消暑茶一饮而尽时咧开嘴傻笑，黄昏时分家家炊烟袅袅饭香飘远，又或许人们会在门前的大榕树下摆个小桌请邻居过来下盘棋，聊天解闷。</p>

这样平淡的日子，才是生活吧！</p>

我抬头猛灌口芙蓉春下肚，伴随着辛辣肠胃中一阵暖意升起。恰好可以用来御寒。这芙蓉春不过是平常粮食酿的酒，因着芙蓉镇的缘故才得个芙蓉春的美名，味道着实一般。</p>

不过于我来说好酒也罢，糟酒也好，都是酒而已。酒过愁肠愁更愁，自古以来对于酒赋予的多半是消愁一用，而酒真能消弥愁苦吗？</p>

大抵是不能的。</p>

想及此，我握着芙蓉春向青华手中的酒微微一碰，笑着示意他。</p>

“喝些酒，可御寒。”</p>

青华微抿一口，默不作声。</p>

我自然知道这酒的味道差些，可这边陲小镇去哪里寻上品玉露？身子不由得一颤，赶忙灌口酒下肚，暖意上头，才好一些。</p>

漆黑一片的天此刻什么也瞧不见了，青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件藏青的斗篷扔给我，我欢喜极，忙套在了身上。</p>

是暖和一些。</p>

酒劲上头，又被凉风一吹我便有些不大清醒。青华见我有些醉，还要喝酒，伸手夺过我的芙蓉春，开始喝起来。</p>

我也不再看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寻不见的天空，转而看向他。</p>

我挪挪位置靠近他几分，认真的问：“君上，玄一大人为何对我那般好？”</p>

我想着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和玄一亲近。那次园会时玄一可不就在他身侧。</p>

青华转过头看我，微微蹙眉：“本君不晓得。”</p>

“那玄一是君上的人吗？”</p>

“自然。”</p>

我点点头，这样就好。或许当中有什么难处或隐情，玄一才会谎称老张死了。才会眉眼笑着说骗我的话。</p>

我下意识贴近青华，将脑袋轻靠在他肩上。青华皱皱眉头，却并未推开我。</p>

我突然咧嘴笑了。他身上有让人安心的淡淡梨花香气。如那块儿沉香石一般。</p>

我突然无比依赖，前所未有的依赖。</p>

盼望着时间停滞，靠在他肩上什么都不去想。</p>

我有些迷糊间青华的肩膀动了动。我端起脑袋清醒些，他如旧巍然不动，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可我晓得是靠久了肩膀发麻了。</p>

我就这么看着他。趁着夜色正浓他看不清楚我脸上神色的时候。</p>

“回去睡。”</p>

他起身，站在瓦片上。</p>

就这么离开？我叹口气，学他看着浓重的夜色：“君上早安歇，我再吹吹风下去。”</p>

他不说话，足尖轻点，从房顶掀开的瓦片空当处落下去。</p>

我惊讶，原来他是会武功的。</p>

今夜注定不平静。</p>

冷风吹得我头脑发昏，想及青华大约睡过去了，正打算下去时，一个脑袋悠然冒上来。</p>

是玄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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