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瑶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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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和铃告别后，沐云瑶几乎在僵硬地扯着嘴角不让其塌下，毕竟在宫中下人丧着脸可是大忌。沐云瑶纵使再任性再痛苦，如今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p>

皇姐想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背负着弑君的骂名来为大家报仇，自己苟且偷生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由着自己随意便把性命丢了？</p>

最让沐云瑶无法接受的是，皇姐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p>

曾经南朝不是没有过弑君之事，先帝之祖宏鼎帝在世时也曾遭过宫女联合谋杀，后因侍卫及时发现而勉强逃过一劫，而据史官记载，当年参与的宫女皆受凌迟酷刑，其状惨烈，可谓生不如死。</p>

沐云瑶似乎发觉自己眉头紧锁，晃晃脑袋强迫自己转移思绪。她便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玉泉宫。</p>

在沐云瑶记忆里，玉泉宫曾是瑾妃的宫殿，瑾妃常年卧病在床，所以沐云瑶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印象——一个美若天仙却病病殃殃的女子。</p>

彼时的沐云瑶只觉不喜，她还是更喜欢母后那样的明丽华艳，如朝阳般耀眼。可惜的是母后却说皇姐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反倒是自己却有几分相似于瑾妃，沐云瑶为此还一直难过来着。</p>

如今改朝换代，亦不知如今的玉泉宫又是住的何等人物。</p>

胡思乱想中，天色渐渐昏暗，残留的彩霞已然不知何处去，青紫色交织的天穹覆盖整个皇宫，犹如编织的梦境。</p>

玉泉宫建得极为精妙，背倚矮山，山上竹木葱郁。四周环湖，湖上莲叶密集，点点紫色或蓝色的莲花点缀其中，仿若瑶池仙境。</p>

玉泉宫入口有白玉石桥凌于碧波之上，直通宫殿大门前的石阶。殿外奇草牵藤引蔓，垂檐绕柱，萦砌盘阶。</p>

沐云瑶踏上石桥，一路行走，期间发现玉泉宫竟无一个侍卫。迷离暮色中，依稀得见殿前只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湖畔站定。</p>

待走近了，发觉二人气度不凡，想来便是这宫中的主子了。于是沐云瑶屈膝行礼道：“奴婢云瑶，奉内务府之命为娘娘送来衣裳。”</p>

那女子回身，见到沐云瑶倒是哑然失笑，“你......是前些日子在绿芜园哭泣的宫女？”</p>

沐云瑶惊讶抬头，却发觉眼前女子便是登基大典那日遇到的素衣女子，一时怔住，回过神来连忙道：“当日奴婢失礼，幸得娘娘宽容并未计较，奴婢感激不尽。”</p>

那女子温柔笑道，“起来罢，你叫云瑶？真是个好听的名字。”</p>

沐云瑶有些羞愧，起身再拜，“奴婢贱名，娘娘不嫌弃便好。”</p>

“我看你倒甚合眼缘，玉泉宫偏僻，素日里便是少有人来，你若能多来几次，我瞧着宫里热闹些，心里自然也欣慰。”女子笑着，拉过一旁的华服男孩，“怀瑾寂寞惯了，也一直希望能有个人能陪他玩呢。”</p>

那华服男孩被女子拉到沐云瑶身前，一时有些别扭，转过头去，撇嘴并不说话。</p>

沐云瑶觉得有趣，道：“不知娘娘与这位殿下如何称呼？能得娘娘青睐，奴婢荣幸之至。”</p>

“倒是忘了，你还不知我是谁呢。”女子笑，“兰氏长女，忝居妃位。怀瑾是皇上长子。”</p>

沐云瑶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兰妃娘娘，见过大皇子。”</p>

“你几岁了？”清冽而稚嫩的声音自大皇子发出，他的眸子如浓厚的墨，暗沉沉的黑，镶在白玉似的脸颊上，越发显得淡漠疏离。</p>

对上那样一双沉静的眸子，沐云瑶怔愣一瞬便迅速扬起嘴角以掩盖自己的情绪，连弯弯的眉眼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然后她微微蹲下，直视他道：“奴婢今年八岁。”</p>

大皇子“哦”了一声，问：“你会玩蹴鞠么？”</p>

沐云瑶忍不住蹙眉，蹴鞠？这样粗鄙的游戏，什么时候就兴盛于宫廷了？但她忍下疑惑，镇定答：“请大皇子恕罪，奴婢听说过，但并不会。”</p>

大皇子却很敏锐地问，“你不喜欢蹴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