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不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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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在这样凄风寒雨的夜晚，更深人静，一位衣着单薄全身被雨打湿了的年轻女人，正跌跌撞撞蹒跚地爬进了一座深山，“铛”，步伐没习惯跨大而使得宽松的木鞋子掉在了山路上，她也来不及再捡起，只是大口呼吸喘气，盲头乱窜地朝着深山里面有几家小村庄隐隐约约现出的点点烛光狂奔而去。</p>

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女人已经听见了身后的不远处响起的马蹄声音，她的时间已经不可能支撑着自己疲软的身体跑到那片村庄了。</p>

电闪雷鸣起，一个大雷霹雳打在她头顶的天空，女人逆着雨势仰起头望了望天，脚上是未着寸缕的光裸，跑在山间尖碎的石头上，血迹蔓延而开。</p>

“呜！呜！呜！”女人撕裂了喉咙也还是说不出什么东西，她没有母亲，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说话，只能嘶哑痛泣，连发出三声哀鸣。</p>

马蹄声抵近耳畔，就在耳膜中震震地惊心动魄，仿佛让人看见了在尘土上奋鬣扬蹄而蹴起的飞沙。</p>

山坡上，飒飒冷冽的风，袭面扑来的苦雨，她神情开始动容，女人绝望而不甘着，在殊死一搏间，她将怀里稚嫩的婴儿扔下了半山坡，决绝地跑回来时的路，迎着马蹄的践踏声一往无前而冲撞了过去。</p>

驱驾古马的是一个神色冷然，面容僵肃的男人，他披着蓑衣，带着毡帽横跨于马背之上，沿着帽檐，雨水哗哗流下，滴在与女人一样湿透不堪的马背上。</p>

看他的身形，判别年龄不超三十，他声音刺骨的寒冷，就像雨水化冰一样刺进女人的耳中，“游女！速将那襁褓婴孩交出，如若不然，本士腰上的刀，即可让你一命呜呼！”</p>

女人本就不会说话，她颠跑不断，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嘶着，冲过来的激力让马上的蓑衣男人看了，在一瞬间，心下也感到了一种离奇的惊异。</p>

然而男子的声音落下，飞扬的马蹄却不懂得戛然而止，女人也不想要停下，山路边的树丛灌木飞速往身后退去，一人一马朝着狂奔而来的女人疾速相撞！</p>

女人倒在了山路上，胸口通红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积蓄在山沟里缓缓地流向山脚，越到后来，血色被稀释，恢复了清澈透明的雨水……</p>

大雨滂沱，男人下马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执着刀柄搜寻了山间四围的一圈，毫无所获，男人抿了抿唇，口齿间很快被雨水酸苦的味道充斥。</p>

最后，那已经不再呼吸了的女人被人拖起、扔上了马，马蹄再次高抬蹶子扬起飞土绝尘而去。</p>

月色偏斜落在远处的村庄，夜半三更，人迹无几，寂寥的潇潇蒙蒙密雨打在村庄的蓬顶上，避寒的几间草屋上茅根被大风大雨吹走，于顶端往下面、往里面淅淅沥沥地漏下豆大雨点。</p>

天成盖，地为庐，匠心变乱，草木荣枯，示威于室而枯本竭源；山崖下，枯枝败叶的软泥洼地旁边，婴孩的啼哭死声活气，正有气无声地嚅喃丝丝。</p>

一夜的惨雨酸风未歇，村落就在飘风暴雨之中风雨飘摇，强挺了过来。</p>

翌日，轻风清凉，晴云秋日，村落中劈柴的樵人赶早下了山，背着重树粗根回程的途中，尿意涌来，他放下树柴，走到洼地旁边解手之际，阵阵细微的动静在那处隐蔽的灌草丛中传来，声音疑似小儿的啼哭。</p>

樵夫即刻拉起解下的麻布裤头，拔起腰间插着的柴刀，钻进了草丛里面一探究竟，那声音时断时续，近在咫尺。</p>

蔓草荒烟，樵人一把镰刀拨开了灌草上的的枯茎朽骨，弯弯的刀尖挑走树杈时连带着一件棉物挂在了刀剑顶端，底下露出了一个赤裸的小儿，露出着无瑕白玉的手臂上刺满了尖锐的枯枝烂叶，丛山旷野中，一个女婴被弃置山间。</p>

女婴全身依旧湿漉漉的，细小的水滴还挂在身体上，嘴里时不时啼喃着，她漆黑一对与昨夜豆子般大小雨点的眼睛跟樵夫对视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