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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熙一扬眉毛，“真心？”</p>
有须臾的静默，外头风声簌簌，渐次入耳，大概正在撩拨着密密匝匝的苍数翠叶，哗然之声才会这样的此起彼伏，经久不休。我冷了脸色，心里一片阴厉，“陛下不曾付出过，并不代表天底下所有人都不会对他人付出赤诚之心。”</p>
他的神色逐渐温和，伸手抚摸着我的面颊，浅浅一笑，那样淡然，那样轻柔，“淼淼，朕来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在乎自己最爱的女人的清白，”他眼神一流转，嘴唇慢慢贴近我的耳根，语气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仅仅说出的几个字，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却好像是一把寒冰制成的锥子深深的锥到了我的心里，寒意极冷极冷的渗进去，寒得生出丝丝缕缕的疼痛，“除非那个男子根本不爱那个女子。”</p>
我一挣，通身的冰冷中透出一抹茫然和诧异，这是我能感觉到的，即便我拼命想在罗熙面前掩饰，但我知道最后我一定会被看穿，摇着头说：“不可能！”语气中听来满是自信和肯定。</p>
罗熙轻眯着眼睛看我，胶结的气氛实在让人觉得窒息，他细碎如麦芒般的眸光精准的戳刺着我已经有些发慌的心，“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笑一笑，他沉静片刻，缓缓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告诉朕理由。”</p>
我脑中一嗡，心中发抖，静了静心神，实在想找一个绝然不可被反驳的理由，可是我竟然找不到，只能淡淡说：“我们一同经历了许多。他好几次都差点因为我而死。”</p>
他冷笑，握着我下巴的手明显加了几分力道，“你以为之前在建康所有的一切相遇也好，照顾也好，全是偶然吗？你以为他在雅岐城为你挡了的那一刀真的只是因为爱你吗？”</p>
我沉默与他对视，静静说：“难道不是吗？”冷哼一声，“即便陛下长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办法歪曲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不管陛下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p>
他唇角浮着讥笑，问：“你不信？”</p>
我直视着他的目光，缓缓摇头，“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自己心里感觉到的。”</p>
罗熙的眸子依旧看不出丝毫愠怒，没有人知道我多么希望看到他眼中生起怒意，“你分明知道有的时候并不能相信眼睛里面看到的东西。”</p>
下颚隐隐作痛，我蹙了蹙眉头，“可是如果看到的是事实，那么，就能相信无疑。”</p>
“事实，”他一下松开握住我的下巴的手，“好，那就让朕来告诉你，什么才叫事实。”</p>
我心里十分愕然，眼神只是盯着罗熙，一动不动，心里的惊恐已经上升到了极点。</p>
他面色阴沉，宛如千年寒冰中散发出来的一股透骨的寒意，“你与他初次相见就不是偶然，而是他早已筹谋很久的事情，”他目光里有一丝幽幽的光泽，“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物，手里更不知道沾了多少污秽，他早在与你初次相见的半年前就已经和当年的李太仆达成了共识，让这个世间再无太仆府二小姐，而多一个要秘密送进皇宫中的姬女子，”轻轻一摆袖，“而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只不过都没有成功而已。”</p>
我手足发麻，几乎不能动弹，只觉得当头狠狠的被人敲了几棍，眩晕得我无法思考，“不可能，我不相信，”深吸一口气，静一静心思，“老爷既然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那后来又为什么要在先帝的良驹上动手脚，他没有理由。”我拼命想找出罗熙话里的漏洞来拼命说服自己。</p>
可他的声音平和又蛊惑，“因为后来他看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p>
“什么机会？”</p>
“他发现了朕对你的心思。”</p>
我双唇微微哆嗦，本能的摇着头，“照陛下所说沧泱一定是要把我送入宫的，但是后来他并没有把我交到先帝的手上。”</p>
他温柔无比的抚摸着我的面颊，“当然，因为他看到了你最大的利用价值，他舍不得，他要把这份独一无二的价值最大化。”</p>
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什么利用价值？”</p>
罗熙伸手为我扶正发髻上的双翅金羽玉明珠步摇，让三缕水晶丝线串着的夜明珠尾坠恰到好处的垂在颊边，又为我提一提粉黄色纹银结花绫罗缎挂，“因为朕告诉他，你长得很像已经故去多年的贵妃。”</p>
我木然问：“你们早就认识？”</p>
他笑，“同在前朝走动，怎可能不认识？”</p>
我用舌尖压住牙齿的颤抖，“那晚在酒肆并非你们第一次见面，又为何要装作不认识？”</p>
光线暗淡的沉影里，他眸光深邃好像无尽黑洞，隐隐生出一抹幽紫色的刀光，冷锐坚硬，“为什么？淼淼你想不到吗？”</p>
我泄气，垂下眼眸，不禁恍惚道：“因为我，不能让我心里有所怀疑，否则一切的布置全盘皆败。”</p>
“是，”殿中帷帘已放下，暮色迷离，熏熏然穿过纱帘的细风，仿佛时光倏然逆转，又回到那时我以为的快乐日子，“只有你全然放下戒心，才能全然任之摆布。”</p>
“那次入宫祝寿也是有意为之？”</p>
“自然，”他笑叹一声，“听说当时本还在发愁怎样策动你能进宫，不想，你自己倒是助了此事一臂之力。”</p>
“那次策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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