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孔雀东南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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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夜色渐深，我在回去的路上刚好路过云南王的住处前，遥遥看去，几星灯火连成了密密浅浅的一汪，像是有无数颗夜明珠在同时闪烁，朦胧而又温暖美好。丛影下叶纹流光溢彩，不知是有人搅动了河汉，洒落了满地星斗，还是地上的河流升到了天边，汇入繁星争辉的银河。云辉纱窗仿佛腾着缭缭烟雾，金丝银线如同静静流淌在上的一池春水，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彩影，橘黄色的光溶汇集下分明是一双人影。</p>

我让菊香等在外面，自己缓步走近。王升一如往常般的站在门外守候，看见我来，忙要出声行礼。我急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马会意，没有说话。</p>

里头的两人我几乎不需要用眼睛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p>

云南王深沉说：“那日燕来殿你何以没有出现？”</p>

瑾月姑姑平和回：“奴婢即使去了又能怎样？”</p>

云南王有些愠怒说：“你是故意没来？”</p>

瑾月姑姑叹道：“是不是故意的，重要吗？”</p>

云南王默了一会儿，出声郑重说：“重要。”</p>

瑾月姑姑道：“王爷应当知晓，就算当时奴婢去到了燕来殿，也一样改变不了世子的结果，如果王爷一定要怪奴婢没有前去的话，那王爷就怪罪吧，奴婢担着便是。”</p>

我暗暗叹了一下，瑾月姑姑又是何苦呢？瑾月姑姑明明不是这样心狠的人，有什么道理何以不能解释清楚的呢？偏偏要让云南王一再的误会自己！</p>

云南王声音里显然又多了几分怒火，“我竟然没有料到你现在已经心狠无情到这种地步，”停了半晌，他又道，“不，你不是无情心狠，你是嫉火攻心，你太可怕了，你怎样气我都好，可是吴耀是无辜的，”冷哼一声，“现在你满意了！我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这都是拜你所赐！”</p>

瑾月姑姑并未被激怒，却单单问：“难道王爷以为奴婢没有前去是因为嫉妒云南王妃？是因为气你舍我而娶了云南王妃？”</p>

云南王反问：“不是吗？”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认定与讽刺。</p>

瑾月姑姑静一静，“王爷，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情竟让你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如果奴婢心里有这些情绪，奴婢早就可以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p>

云南王道：“因为那时红月宫于你有救命之恩，任何事在你心里都没有红月宫重要，你自然不肯为了自己的事情弃你所谓的大局于不顾。”</p>

瑾月姑姑冷笑道：“且不说那时，如果奴婢当真想对世子动手来报仇泄恨的话，在奴婢陪同陛下刚到雅岐城时就该动手了，何苦还要救下他？”</p>

云南王问：“救他？”</p>

瑾月姑姑道：“那日若没有奴婢协助，世子和公主怎可能逃得过红月宫人之手。”</p>

云南王顿了顿，“我以为你只是救了明儿他们。”</p>

瑾月姑姑说：“王爷实在是看低了奴婢。”</p>

一会儿，云南王好似觉察到了什么，又讪讪道：“你心里果真没有一丝嫉妒吗？”</p>

瑾月姑姑恳切说：“没有。”</p>

云南王言语中似乎有些不甘，“真的没有？”</p>

瑾月姑姑依旧回：“奴婢没有。”瑾月姑姑的冷静叫我赞叹而畏惧。</p>

云南王凌冽说：“看来你的心里还真是一点位置都不曾留给我。”</p>

瑾月姑姑大约没有出声。我身子向前一晃，门不小心被我胳膊轻轻肘了一下，灯火随之一抖，云南王声音警惕严肃朝外问：“何人？”</p>

王升看了我一眼，恭然回：“二小姐来了。”</p>

云南王问：“来了多久？”</p>

我向王升摆了摆手，出声回道：“刚来。”</p>

“哦，进来吧。”</p>

听得云南王在里面幽幽叹息了一声。</p>

我推门进去，瑾月姑姑朝我行了一礼，说了一句：“奴婢告退。”后，就缓缓退下。</p>

我点头，“瑾月姑姑慢走。”</p>

云南王看着我，我轻笑一下，俯身请安，出声问：“爹，你和瑾月姑姑……”</p>

云南王忙打住我，“我和瑾月没什么，只是找她来问点事。”</p>

我叹息，“爹，你无须瞒着我你和瑾月姑姑的关系，我都知道，瑾月姑姑曾经与我提起过你们的一些往事。”</p>

云南王目光在我面上逡巡不定，“她与你说过？”</p>

我点头，“你和瑾月姑姑年少相识，这样的关系多少年来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却也足够叫人心烦意乱的了。”</p>

云南王微微蹙起眉头思考了半晌，摇了摇头，轻轻一叹，抬眼问：“她为何会告诉你？”</p>

我淡淡笑道：“我和瑾月姑姑很早在建康就认识，许是缘分，要细细说起来，话就长了。”</p>

云南王点头，向我询问：“你方才怎么会在门外？”</p>

我心里一阵酸涩，垂下眼眸，抿了抿嘴，语气轻轻颤抖，“哥哥走了不过才几日，王府里的人好像都已经忘记曾经有过哥哥一样，我今日正好路过爹这里，就想着进来看看爹好不好。”</p>

云南王叹了一声，走近拍了拍我的肩，“难为你能有这个心了，我无事，你放心。”</p>

我蹙眉问：“当真？”</p>

云南王点头，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来，“当真。”</p>

我不解说：“可是哥哥他是爹唯一的，亲生的儿子，哥哥就这样走了，要说爹完全无事，我真的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