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爱恨两茫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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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落叶从枝头坠落，翻腾摇晃，落地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心底里一道无声的叹惋。廊下烟黄薄叶舒卷撩人，疏斜的紫藤花枝剪影横逸争出，落在青砖地上铺满一地层叠蜿蜒曲折的瓣叶，远处重重花影层次缠绕，一个定睛，看到吴耀正站在院中跟凝香说话。</p>

有杜鹃的气息暗暗缭绕在鼻尖，馥郁而华彩，吴耀的声音远近交叠，有些稀疏而清淡，似沾染了晨间的新露，“你……如今好吗？”</p>

凝香怔了一怔，失了往日的灵巧，身子僵硬的行了一礼，“世子挂怀，奴婢一切安好。”</p>

吴耀缓缓摇头，“数月未见，我只想听一听你真心的说一句自己安好，这样我也能放心，终究是我食言了，欠了你的。”</p>

凝香侧首道：“无所谓什么真心，世子终究是世子，奴婢终究还是奴婢，以前是奴婢妄想了，这些日子，奴婢也想开了，世子无须再多加牵挂。”</p>

廊外一树紫藤花开得繁盛缤纷似锦缎，在晶亮的透明光线下，格外灼灼地凄艳。我含着一缕几乎看不出的笑意起身，轻悄的打开房门，“哥哥放心，凝香如今在我房里，自然无事。”</p>

吴耀目光流转，看着我，笑道：“既然妹妹都听到了，我也不用瞒你。”</p>

我淡淡道：“哥哥瞒不瞒我其实都无所谓，只是哥哥今儿的行事太过荒唐，陛下还在，周遭有多少眼线，哥哥可有考虑？”我停了停，又说：“凝香的安好若哥哥关心太多，哥哥自身就不能安好了，若哥哥出事，凝香心中又如何安然，所以哥哥实在不必劳心太多。”</p>

他的笑意哀凉如阳光也化不开的冰雪，“从前凝香一心为我，从无要求过什么，如今，我愧对于她，内心实在不平。”</p>

吴耀话语中的哀怨之意我怎么不理解。然而再理解，也只能狠下心肠，“哥哥最是洒脱之人，怎么如今也会说出这样懑愁的话来了？”</p>

吴耀低眸道：“所谓洒脱，不过是对世事皆不由人的无奈伪装罢了。”</p>

我走近，低声道：“哥哥今日特意为凝香跑这一趟，委实不该，殊不知，你这是爱还是害？”</p>

吴耀倏然抬头道：“害？”</p>

我盯了吴耀一眼，扭头道：“凝香，送哥哥离开。”</p>

转身的一瞬，他手心的温度如寒冰一般贴黏在手上，他说：“把话说清楚。”</p>

脚步被绊住，我朝凝香使了个眼色，她便俯身退下，我抽出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哥哥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到底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你和凝香在这里说话，说这样的话，若被人听见了，后果哥哥应该也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p>

吴耀的身影笼在柔和的日晕下，淡墨绝尘，如月竹般骨节有致，“就是因为在你的院中，我才敢这样前来。”</p>

我叹道：“我的院中又如何？不都是一样？我和陛下纠缠已久，你难道以为我这里会没有陛下遍布的皇家眼线吗？”</p>

吴耀若有所思道：“都说陛下心中有你，又怎会如此待你？”</p>

我别过脸，望着远处闪烁的花色，弥漫半空，“陛下是陛下，他想要得到什么，都会竭尽所能且不遗余力的得到，每个人的爱都是不一样的颜色，而陛下的爱，则是霸道的那一种，不然，他也不能成为这整个天下的帝王，”如水般的光辉倾泻，仿佛远离了尘世喧嚣一般，“他对我的控制，只多不少。”</p>

说着，我心里忽然一阵酸涩袭来，“哥哥，你相信命运吗？”</p>

吴耀想了想，笑道：“自然相信，若不是命运纷扰，我想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无可奈何。”</p>

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p>

大约亦能概括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