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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若有烦心事,何不讲给在下听?虽然在下不一定能出主意,但能保证守口如瓶。”</p>
陈于修摇了摇头,笑道:“也没什么烦心事,只是……王兄若是想找人说说话,”他指了指院中的石桌,说到:“陈某愿意奉陪。”</p>
王侍卫听出了陈于修的口吻变化,此刻的陈于修没有摆什么官架子,这里只是一个寻常深夜,还有两个睡不着的人。</p>
二人相继落座,王侍卫去取了一壶酒来,为陈于修倒上,然后便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主动开口。</p>
沉默了片刻后,陈于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p>
陈于修的酒量很好,一直以来,他都很想醉上一场,不过……他不敢醉。</p>
“王兄,你说太子殿下将来登临大宝,会是一位好皇帝吗?”</p>
陈于修的询问让王侍卫眉头一抬,他三指捏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诧异。</p>
明永二十年盛世,民风已颇为开放,百姓偶尔谈论到朝堂之事,甚至天子之事也属常事,并不会因言获罪。</p>
但……若是朝中官员真的信了不会因言获罪,怕是就过于年轻了。</p>
陈于修虽是贪官,但不是庸官。</p>
王侍卫不明白陈于修为何会问这种敏感的问题,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知。”</p>
“不知……哈哈……不知……”陈于修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看着月亮,低声呢喃:“当今太子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最恨那贪官污吏,同时又爱民如子,勤恳简朴,当是一代圣君。此事天下皆知,为何你会不知?”</p>
“我没念过什么书。”王侍卫看着酒杯,低声道:“但有一句话也曾听过。”</p>
“哦?是哪一句?”陈于修看着王侍卫,神色颇为好奇。</p>
王侍卫抬起头,直视着陈于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p>
“太子殿下,对己对人的要求,太高了。”</p>
王侍卫话音刚落,自己面色就变了变。</p>
今夜不知怎地,话竟如此之多。</p>
他泛着冷意的目光看向陈于修,刚准备警告眼前这个奸臣,不能将今晚所言传出去,却发现陈于修正在抚须微笑。</p>
“王兄过谦了,你说自己念书少,但能说出这番道理,已是比那些酒囊饭袋之辈明白多了。”</p>
他这副模样,更是让王侍卫心生警惕。</p>
都说大奸似忠,这陈于修只怕已是到了这种境界,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对他的印象,竟是在慢慢变好。</p>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p>
“夜深了,陈大人早些歇息吧。”</p>
王侍卫长身而起,利索地收拾了酒具,转身离去。</p>
陈于修看着他的背影,似在自语,又似在倾诉:</p>
“陛下在,我尚能苟活,若太子登基,陈某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p>
已经走进黑暗中的王侍卫浑身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神色阴晴不定地看了陈于修一眼。</p>
“醉了醉了,说胡话了……”</p>
陈于修打了个哈欠,很快也起身回了屋。</p>
亲眼见陈于修睡下后,王侍卫回到自己居处,提笔写下几字,绑于信鸽腿上,趁着夜色放飞。</p>
陈于修……</p>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陈于修最后那几句话,喃喃道:“殿下,我们好像看走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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