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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p>
巫医跳起来，把前面的茶盏茶壶全撞翻了。茶水溅了一地，在地上留下淡淡的颜色。</p>
“怎么不行。”凤伶也跟着站起来。</p>
“火丹之事已成定局，一旦给出，就不能收回。”巫医看着一地狼藉，脸涨得通红。</p>
“你不用骗我。”凤伶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瓷片，侧身看外面的阳光：“我也是会查阅古籍的，上面分明记载了很多起火丹归还的例子。”</p>
“那公主可知，还丹人的下场？”巫医大叹一声。</p>
阳光下，凤伶薄唇轻启：“知道。”</p>
“那公主怎的还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巫医抬步走到凤伶身侧，他的鼻子在紧张的情绪下变得更红了，但还是强压着恐慌的情绪，语重心长的劝凤伶。</p>
“还丹，不是换丹。君上正值壮年，换丹给你的时候，身子也康健的很，所以就算没有火丹也无妨。可是公主，恕臣直言，你和君上不同，你本是将死之人，是换丹才得活的人。你的一呼一吸，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可全靠着君上这颗火丹。火丹一旦取出，公主连一息都不能活，立时就会没气。”</p>
凤伶的睫毛披着阳光，上面细微的尘埃清晰可见。听了巫医的话，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尘埃就消失在阴影里。漠然的声音随之慢慢响起：“那又怎样？”</p>
“那又怎样？？”巫医忍不住也拿这话问她：“公主不要命了么？”</p>
“不要。”凤伶说，突然就转过身来：“这不是我的命，我为什么要靠他的火丹活着。他的东西，就算死了，我也不稀罕。”</p>
“公主不稀罕……公主可知你不稀罕的命，是君上拿自己性命做赌注，倾尽全力替你续的。”</p>
巫医看着面前的公主，再想想主殿里的君上，心里一片寒凉：“公主说看了古籍，那公主可知，君上做的，是逆天折寿的事。君上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是魔君的，他和公主一样，都只是个少年人。这样一个人赔上寿命、耗尽所有给公主的，竟让公主用一句不稀罕就弃之如敝履，这是何苦呢？”</p>
凤伶愤然：“玄祉如今，竟也说服了你陪他一起来诓我。你们煞费苦心，逼我留在这乌烟瘴气的人世间，又是何苦呢？”</p>
巫医忽而觉得，和她无话可说。唉噫唉噫感慨了两声，不再争辩。</p>
“你且说这忙你到底帮是不帮？”凤伶问他。</p>
巫医连忙跪到地上，哆哆嗦嗦半天，使劲摇摇头：“恕臣做不来。”</p>
“你这样拒绝，就不怕我杀了你？”</p>
“怕。”巫医老实回答：“可臣更怕君上。就算我现在为了活命替你取丹，到了君上那里，同样也难逃一死。”</p>
他说的是实话，取丹，和取凤伶的命是一样的。令凤伶丧命这样的事，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君上一旦知晓，不将他千刀万剐，也得剥他一层皮下来。</p>
比起那样的死法，倒不如死在凤伶手里来的痛快。</p>
静默了一会，巫医把眼睛都闭上了。冷汗从额头上滴到地上，很快又被阳光晒得渐渐褪去颜色。不指望了，只希望凤伶能给他个干脆，一火球下来让他死的痛快些。</p>
然而，凤伶看了他一会，却淡淡吐出一句：“你走吧。”</p>
巫医诧异的抬头，用袖子擦擦冷汗，还有些迷蒙，不知道她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可别他回头有的时候，突然搞背后袭击，那就太恐怖了。</p>
“公主……”疑惑的喃喃。</p>
“你走吧，我不劳烦你，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当着他的面，亲自把那火丹剜出来。”</p>
话毕，凤伶毫不犹豫走出茶寮。</p>
“不行！”巫医大惊，吓得整个天地都变得扭曲。那反应，比听到他要死了还要猛烈。</p>
绊着茶桌摔了了一跤，红鼻子上沾到灰也来不及顾及，摇摇晃晃就爬起来拦住凤伶：“公主不能去！”</p>
玄祉的情况恶化严重，从昨日到今日，两天一夜，巫医和两个宫人没合眼地给他医治，才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勉强稳定了毒性的扩散。</p>
这要是凤伶真跑到他面前去剜火丹，剧烈的刺激之下，丧命的是谁，恐怕真的难说。</p>
“怎么？”凤伶问。</p>
巫医张张嘴，想到玄祉不让说病情的事，于是不免摸摸自己的脖子，还是没有说出来。支支吾吾了半晌，只勉强解释说：“不是臣不帮公主……臣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臣也怕报应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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