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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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的睡不着。</p>

忘尘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把自己埋进柔软的锦衾之中。锦衾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拂过忘尘的鼻尖。</p>

她从未睡过这样的被子，长玠殿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可她躺在这样温暖的锦被中，却是难以安眠。</p>

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翻飞的思绪像是春末夏初的柳絮一般，缠绵不断。</p>

许久，忘尘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p>

轻轻地打开门，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长玠，转身走了出去。</p>

长玠住的沁宁殿是天华宫正中间的宫殿，院中有一处小仙池，在一株株玉兰花树下荡漾着若隐若现的碧波。</p>

忘尘踏着月影，走到花树下。夜风清凉，沁人骨髓。顺着树影，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面坐下，准备好好静一会。月华流泻在池水面上，闪着白晃晃的微光。</p>

风裹着玉兰花的香气，扯动忘尘身上单薄的裙裾。忘尘抱着膝盖，把脸搁在双膝上，静默地看着池水上的涟漪。这时候，她就很想要进入幻境，但幻境却不受她控制。</p>

忘尘用手指在地上划出记号，将每次幻境出现的时机都标了出来。她发现，每次幻境出现，都是在生死之间。当她的性命受到强烈威胁的时候，幻象才会进入她的脑海。</p>

这些幻象纷繁杂乱，每次忘尘从中抽离，都记不清幻境中的事。像做梦一样，不管如何努力的回忆，都只能记起模糊的影子。</p>

但忘尘能感觉到，幻境中的自己，是恣意无忧的，是她现在想都不敢想的。最重要的是，在幻境里，她十分珍视那对翅膀。</p>

她记得，玄祉也能在人身的情况下，显露翅膀，并且收放自如。</p>

她虽然是头一回碰到翅膀冒出来的情况，不过似乎她也是可以控制的。</p>

思及此，忘尘忍不住又将那对翅膀放了出来，金色的翅膀一打开，立刻掩去了月亮的光芒。就连仙池水面上泛着的亮光，在翅膀的光辉下，也显得黯淡。</p>

“好强的光……”忘尘痴痴的低喃。</p>

强烈的归属感让忘尘沉醉不已，她感到胸口处有什么在涌动，催促着她扇动翅膀。她好像天生就属于这种绚丽，属于耀眼的光芒。</p>

磅礴的野性和恣意的情绪，在忘尘心里翻腾。</p>

她被内心那股劲力鼓舞着，吸引着，整个人好像在挣脱着某种无形的束缚。</p>

一飞冲天的欲望从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忘尘能听到，血液都在沸腾。似乎每滴血都在咆哮，冲上天去，飞到高处，那里才是真正的归属。</p>

有些人注定向光而生，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有一瞬间，她打心眼儿里，想要放下一切，飞起来逃离这里。</p>

“你可愿信我？”</p>

恍惚间，忘尘脑海中，忽的响起长玠这句话。</p>

一点点收回翅膀，光影黯淡，四下一片寂静。忘尘叹了口气，又坐回地上。</p>

不如，看在桂花糕的份儿上，就信他一回。</p>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月光逐渐淡去，淡紫色爬上天际。忘尘盯着地上的玉兰花瓣正在呆呆出神，却看见一双四缝白鹿皮靴踩在了残花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