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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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在厨房里做着芙蓉糕，心想着这次一定要给宫赢一个惊喜，不然他总是拿厨艺调侃我。</p>

“嘻嘻……”</p>

听见一声笑，我抬起头来，看见宫赢不知何时已靠在门上正看着我笑，瞧，他又嘲笑我了。</p>

“你怎么起来了？”</p>

他笑着走过来，用手点了点我的鼻尖，“嗯……因为我睡着睡着就做了梦，梦着梦着就看见了你，然后看着看着我就醒了。对了，你怎么满脸的面粉？你在做什么？”</p>

我也用沾了面粉的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我在做芙蓉糕给你吃啊，食谱上说，芙蓉糕乃邺城第一糕点，每次你带我出去玩都是你给我买，这一次，我想亲自为你做，只是，我弄好了所有的配料，却唯独和不了这面团，所以弄得满脸的面粉。”</p>

他微微一笑，双手穿过我的腰间，搭在了我的手上，轻声道：“来，我教你。”</p>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耳朵也跟着烫起来。</p>

风，微微拂过来，吹着食谱又翻了一页。</p>

“八月，芙蓉花开，摘下一朵，风干，研磨成粉，和上面粉，加水，揉成面团，再放入红豆，最后做成芙蓉花的样子，一颗红豆种相思，吾许君之芙蓉心，这便是芙蓉糕。”</p>

我看着食谱，道：“这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位姑娘的传情诗，她暗自将自己的芙蓉心许给了不知情的男子，这也太不公平了，那位男子都不知道，若是我，一定要将这最后一句改成：一颗红豆种相思，若恋宫赢芙蓉心。”</p>

我拿起宫赢刚做好的芙蓉糕，转身将芙蓉糕送到宫赢嘴边，笑问道：“我的心你既已知晓，我何时才能得到你的芙蓉心？”</p>

他微笑着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p>

而此时，我不知道是，天神族内，天帝病危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仙界，各路神仙个个人心惶惶，一直不甘于天神族的魅魔族也开始蠢蠢欲动。</p>

“白泽，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p>

白泽知道天帝的心思，摇摇头，“不，我不会答应你的，你已是强弩之末，渡灵力只会让你归灵时更加痛苦。”</p>

天帝笑了笑，缓缓道：“知我者、忧我者，白泽兄长也。可是，我始终放心不下我儿净梵，自你上次将他丢入魔窟想结束他凡间的气运后，他在凡间的气运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我担心他已对凡间之人有了留恋，我必须下界去看看，可能，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白泽，你知道的，从小我就与我的兄长容峥最亲，可自从他离世后，我就再也没叫过一声兄长，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视你为兄长，最后一次帮帮我可好，兄长。”</p>

白泽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沉默了一刻后，缓缓转过身，抬起手，将灵力渡给了天帝。</p>

那天，终于来了，我不信的命劫，终于到来。</p>

“幽冥族纳兰卿若拜见天帝！”</p>

我伏跪在地，天帝微笑着将我扶了起来，我看着此刻眼前的天帝，有些惊讶，在今日之前，我所知道的天帝是个威震四方，不言苟笑的天神，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天帝却慈祥得像个沧桑的老人。</p>

“你是冥王之女？”他问。</p>

我点点头。</p>

“那你怎会在此处？难道……是你？”</p>

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凡间的南宫赢就是净梵。</p>

“天帝陛下，我心系净梵已久，所以，与他一同来了凡间，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吗？”</p>

“可是，他是天神族的太子，他迟早要回天神族承袭帝位，而你也不可能永远地待在凡界，仙界有仙界的规定，凡界有凡界的秩序，你们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p>

天帝的话像是一把刀插在了我的心上，疼得我说不出话来。</p>

天帝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净梵在人间的所恋之人，没想到他所留恋之人竟不是凡人，那日，我派白泽将净梵丢进魔窟，以此来结束净梵在凡间的气运，可是，他的气运却突然间变得强大起来，那之后，我便知道他在凡间有了留恋之人，孩子，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回去吧，回到你该回的地方。”</p>

原来，魔窟那次，竟是天帝的安排，怎么可以？</p>

我急忙跪下，“不，陛下，我求求您，让我留在他身边，无论在凡界还是仙界，我都愿意陪在他身边，我爱他。”</p>

天帝弯下腰，将我扶了起来。</p>

“傻孩子，我知道你爱他，可是，有时候爱是需要承受代价的。”</p>

天帝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讲给了我，原来，这一切，早就注定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p>

泪水，悄悄划过我的脸颊，空气像是凝结在了一起，让人不得呼吸，树林里，静得听不见一声鸟叫。</p>

“这便是代价吗？”我静静地问道。</p>

天帝没有说话，就只是默默地点着头。</p>

我愿意吗？我真的愿意吗？我真的可以为了他承受一切吗？</p>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字终于从我口中说了出来。</p>

“我愿意。”</p>

天帝看着我，担忧问道：“孩子，你可想好了？”</p>

我紧紧闭上眼，心里的悲伤开始泛滥。</p>

“三界，不可一日无主，他是三界的帝，是六族的王，更是我爱的人，不替他承受这反噬之痛，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不，我做不到，就算，以后再也不能留在他的身边，只要……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在冥界这么多年，我看过了多少生离死别，没想到，我竟也有这么一天，但让我庆幸的是，至少，他还在。陛下，开始吧。”</p>

我不知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天帝是何种表情，是惊讶，还是为他的孩子感到欣喜。</p>

疼痛，一点一点地蔓延着，蔓延着，直至灼烧遍我的全身，头，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我蜷缩着，疼痛的声音从我口中闷哼出，不知过了多久，这漫长的过程，终于结束了，汗水混着泪水从我脸上一颗一颗地滴在地上。</p>

“卿若！卿若！”</p>

那是……宫赢的声音，许是又找不到我着急了吧。</p>

天帝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宫赢，微笑道：“这孩子，今日，我是带不走他了。”</p>

他叹息着，看着我，说：“他已对人间有了留恋，如要他舍下这留恋，还需你亲自了断。”</p>

“亲自了断？”</p>

当真要如此绝情吗？我笑了，心疼痛到无法呼吸。</p>

“真的……要我亲自……了断？”</p>

天帝闭上眼，微微点着头。</p>

我爬过去，向心中的那一丝希望爬去。</p>

“求求你，再给我们半年的时间，就半年的时间好不好，至少，至少让我嫁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