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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恩泉池的直径六十肘尺，周边有四十八个莲蓬形状的青玉花洒。</p>
泉水自那儿流入内环，再顺着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小渠流向外环，在摘星邸的彩石围墙根儿找到属于它们的出口，自那儿向四周的原野渗流。</p>
在十二卫城的街区里再现时，它们依旧是光洁明亮、味道甜美的新泉。</p>
泉水从卫城流出，没入高原的地表，在褶皱的山地开始显露出慷慨，高原草甸、丘陵的灌木丛和杂树林、盆地的庄稼，富含水分的色彩一直延伸到边界的森林。</p>
悬圃因此不缺少水，但没有河，如果有河，一定在很深的地下，强壮的植物根须才能探得真相。</p>
他五六岁的时候，摘星豪门斯隆家族（the Sloans’）发起过一次朝向地下的掘进。</p>
他的长兄秦科（Ke.Cheen）出了那次工。事后人们评论说那是一次苦役，而掘进一无所获。</p>
摘星人干什么都离不开低地人，可低地人没有热情把时间荒废在劳作当中。只有松针人和冰原人才会拼命劳作，开采地下的矿产，把与生命无关的项目作为人生的目标。</p>
薄德讨论过徭役，按诗人的语言说，服役的人是在用劳作去置换幸福感。他深以为然。</p>
秦科用劳作甚至不惜用生命去置换家庭的福祉，那次苦役就是为了他，为他换来一个受教育的机会。秦科一定能够因此拥有幸福。</p>
幸福感就应该属于虔诚的奉献者，不应该属于得到恩赐的人。他经常这么想，因为他在他的成长道路上受到过很多的护佑。他确实是个幸运儿。</p>
薄德说：“悬圃的可见历史里没有河流。所以，‘东川路’这个名字只能来自远古。和我的老家一样！按詹事部的记录，那里叫做‘新月梁’，连绵的山岗托起了一弯新月，让那个名字听起来比Zera还要古老。”</p>
薄德的结论符合逻辑，还附带着暗示了他已经忘记家乡。</p>
***</p>
不该来却来，不该存在却存在。</p>
有人做了这个决定。</p>
是谁？他不知道。</p>
“你一定是得了神的眷顾才来到这儿。你这一批总共才补充了三个位置的新人，另外两位还都是女性。”</p>
薄德这么说并无恶意，“摘星邸的那帮世家子弟不得气疯了才怪，你击碎了他们的梦想。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悬圃的唯一候选人是个乡下孩子，为什么老铠选了你去伺服晶霖塔——你们内直部这么说：怪人总有怪事！”</p>
“我来之前没什么渴望。”</p>
“你小子有种，你不稀罕！下次再这么说的时候别守着我，那样兄弟们就能毫无顾忌地把你从这儿踢出去。接近半纪没减员了，闲人一半，几乎都在这间屋子里。”</p>
卫士们哈哈大笑。</p>
“可谁也不愿离开。为什么？”</p>
薄德的眼神和特拉洛克的锋芒一样锐利。</p>
薄德的情绪很快就能上来，在描述无可奈何的事实的时候。</p>
难怪，薄德来自半岛迷宫的布洛克山丘，来自执戟者家族，那个大陆上曾经最显赫的家族。</p>
薄德的情绪容易起伏，兴许就根源于这个“曾经”的时态。现在那个大陆乃至“执戟者”这个称号都已经属于金面长老奥罗（the Elder Ouro），至少戍卫和侍者们这样认为。</p>
所以，每次提到新月梁或者半岛迷宫，薄德的情绪就会有变化，很多人能听懂那个情绪在说什么——他并未真正地忘记家乡。</p>
年轻的卫士们都是在大事件之后来到这儿的。</p>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因为他们戍卫的是Zera的中心，是晶霖天穹，是联通Zera和NAR的“Z-N.Bridge”*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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