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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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子母弹？”</p>

章琳愕然地呢喃着，总觉得这名词好像在哪里听过。片刻后她的双眼逐渐瞪大，直至如铜铃般，更是错愕万分地失声喊道：“无限子母弹？！你说她中的，是无限子母弹？！”</p>

男医生点了点头。</p>

轰隆——</p>

顷刻间，心腔之上一片白光闪闪，好似狂风大作，万道天雷同时落下。这个瞬间，章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瘫倒在地上，泪水如泉涌，源源不断地、再次从一片狼藉的双颊上滑落。</p>

“非常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p>

此刻再听到这句话，已与先前完全是不同的心情了。</p>

没有人能对抗无限子母弹，除非世上真有奇迹。</p>

奇迹……</p>

呵，若那么容易出现，又怎么能称作奇迹。</p>

难道，已经真的无能为力了吗？</p>

奇迹………………</p>

奇迹？</p>

奇迹！</p>

随着这两个字不断地在脑海上空反复闪烁，章琳似是终于想到什么，黯淡的双眼渐渐地再度涌上光芒，激动不已大吼出声：“快……快、快！秦悦的手机在哪里！她的手机在哪里！”</p>

“手机？手机，手机应该在她换下来的外衣里面。”男医生被她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但还是马上回答道。</p>

“衣服在哪？！”</p>

“就放在内室旁边的房间里！”</p>

章琳闻言迅速前往，她的神经前所未有的紧绷，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她必须集中所有的精力尽快找到秦悦的手机，然后将那个人找来，也许只有他才能救秦悦一命了。</p>

“找到了！”</p>

她兴奋地喊道，甚至来不及抹一下汗珠密布的额头。</p>

然而还没等这股兴奋劲维系五秒，她发现手机居然没电了。</p>

“怎么会……”</p>

“快快快！有没有、有没有安卓的充电器！”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呼喊，尽管这是一句感觉上不合时宜的话，但她仍是拼尽全力在呼喊。</p>

“有！小川你马上去拿！”虽然不知道章琳到底想干什么，男医生还是马上吩咐了下去。</p>

叫做小川的护士连忙冲了出去，用着百米冲刺的速度。</p>

“嘟嘟！”</p>

“嘟嘟！”</p>

“嘟嘟！”</p>

就在这时，内室里传来了如同警报的声音。</p>

男医生倏然凝眉，带着余下的医护人员快步走了进去，章琳稍稍愣了下，也紧跟其后。</p>

“刘医生！秦小姐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消失！”</p>

刘医生自然是知道那警报意味着什么，但这和他心中预计的时间相差太远了，原本至少也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才对。</p>

只能说，无限子母弹的力量，果然超出常人理解。</p>

可章琳并不知道这些，她怔怔地看着一边喊着类似已经束手无策的话，一边还在努力做着急救措施的医护人员，又将视线移到被围在他们中心早已昏迷的秦悦……</p>

李原夜……</p>

如果、如果你真的是黑夜侠，就赶紧出现吧！</p>

我、我为我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道歉！求你了，快出现吧！</p>

求你了！救救秦悦吧！她是为了你啊！</p>

章琳紧紧地闭着双眼，十根手指亦是紧紧地交叉在一起做出祈祷的手势，祈祷上天准许奇迹的降临。</p>

然而今天的上天似乎打了个盹儿，并没有听到章琳的祷告。</p>

这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从警报开始到现在大概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章琳看到刘医生一行人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刘医生更是转过身来对她投来一个极度哀伤的目光。</p>

“这是她最后的十分钟了……您，抓紧时间吧。”刘医生说完便离开了。他身后跟着的人们，在经过章琳身边时都说了声对不起，但也……毫无意义不是么？</p>

秦悦醒过来了。</p>

只是她的状态比之先前要更差。</p>

不……也许不能用差来形容了吧，这分明，是行将就木之人才会拥有的神态。</p>

如此脆弱，如此飘渺，像一个饱经风霜的瓷器，似乎只要轻轻一挨，就会碎成粉末，随风飘散。</p>

她的手好像已经不能动了，章琳站在她的面前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但蹲下来离她更近的时候，她的眼珠微微朝这边转动了下，似乎眼睛还保有一丝机能。</p>

章琳已经哭不出声了。</p>

她轻柔地握住秦悦犹如枯木的手掌，强装着笑容，柔声道：“悦悦，我，回来了。李原夜马上也会来的，你一定要加油，你会没事的，知道吗？”</p>

“哈…………”</p>

秦悦似乎说不出话来，只能通过呼气来表示自己的意思。</p>

“……会好的，你会好的，相信我……相信我。”</p>

秦悦盯着她，眼珠微微地颤抖，似乎是极力在表达着什么。同时，她的嘴唇也极其轻微地动了动，若不是章琳一直紧盯着她一眼未眨，恐怕就会忽略掉这个细节。</p>

“你……是让我不要自责？”连忙将耳朵凑到秦悦嘴边的章琳终于听清了大概的意思，却也一下哀伤更甚。</p>

“可、可是我怎么能……”话至一半如鲠在喉，章琳突然想到秦悦的伤势已是不可逆，眼下死亡近在咫尺，她最后的要求自己又怎忍心不从。</p>

可若点头，自己又怎能心安？</p>

“哈……”</p>

“我、我答应你……”</p>

章琳最终还是点头，挤出一丝笑，说道。她不想看到秦悦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还这么辛苦，还要为她的事情操心。</p>

“呼……”秦悦又艰难地呼出一口气。</p>

章琳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眼珠变化，倏然神情一僵，泪水不受控制地又一次蓄积在眼眶之中。</p>

她仿佛听到秦悦在说：“希望你可以与李原夜化干戈为玉帛。同时，不要再过分执着于功名利禄，要真正地做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p>

其之濒死之际，心中最为记挂的居然是这件事。</p>

章琳不禁想起此前为抓黑夜侠而做的那些事情，想起为抓黑夜侠居然对秦悦拔枪相向……她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她抓黑夜侠根本就不是因为法律不容，而是一己私欲。</p>

只是，她刻意不去想。</p>

只要她不去想，罪恶感便不会滋生。</p>

她是这样认为，也这样去做了，但眼前的情况却是从未想到过的。</p>

她怎么会想到秦悦会因为救他而性命垂危，即便秦悦要她不必自责，可事实的确……若不是她因为私欲一意孤行，今天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p>

即便如此，秦悦还在要她不必自责，还在为她着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