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镜王的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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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荼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那样着急。</p>

他匆匆忙忙追着大致的方向就去了。</p>

在碧水湖畔看到了二世子骑着高头大马绕了两圈后悻然的走了。</p>

鬼择家的世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p>

弥荼静候着他们走远了才赶到了湖边。</p>

可是哪里都没有小侍从的影子。</p>

也不知道是哪股念头促使了他，弥荼猛然窜入了碧水湖泊中。</p>

碧水湖很绿，很清，但是潜到了底下会有很多的“抓人草”。</p>

那些水草就像活的。</p>

它们会变化出千万只手，一把抓住入水之人的脚踝。</p>

当你不挣扎的时候它也不用力拖拽。</p>

可是当人一旦想从里面挣脱出来，抓人草们就就像整体疯了一样。</p>

拼命的勾住人的脚趾、脚踝、小腿、甚至手臂。</p>

弥荼拼命的往下游，拼命的往下游。</p>

他知道自己潜入的太深了。</p>

或许已经来不及浮上来换气了。</p>

可是他忍不住还是想往下潜一点，也许就能看见他了呢。</p>

那双带着一点点阴翳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浮闪。</p>

他忽然有一点明白了。</p>

他与他是一样的人，他们一样身处于一个与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环境中。</p>

可是越挣扎，身上的负累越重。</p>

有时候想要放弃，却被一个又一个尖锐的念头打断。</p>

看到了……</p>

他拼命的游了过去。</p>

一把摘掉了脸上碍事的面具。</p>

轻轻拖住他慢慢下沉的身子。</p>

一边用力的摇晃。</p>

醒过来啊！</p>

在这样深的湖底要将人拽上去是很吃力的。</p>

或许游到一半他自己就脱力了。</p>

所以他必须要醒着，依靠自己的力量攀附住他。</p>

两个人才能一起得救。</p>

救他！救他！</p>

都已经到了这个深度了，如果不把他救起来未免太对不起之前的努力了。</p>

活下去！</p>

鬼瞳睁开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p>

弥荼害怕他挣扎，害怕他踢开自己，他没有力气再去束缚他。</p>

于是用最后一口气拥抱住了他，将自己的气度给他。</p>

好在鬼瞳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而是慢慢的开始从他口中吸气，手脚也用力的向上划起来。</p>

出乎意料的事鬼瞳水性很好。</p>

从他口中勉强吸来的一口气可以屏息很久。</p>

两人终于回到水面的时候，鬼瞳忽然那手指拨拉了一下他的眼睛。</p>

“真好看……像阿姐的一样的……”</p>

面具扔在了湖底。</p>

鬼瞳昏睡了过去。</p>

弥荼没有办法就这样狼狈的回到自己的大营。</p>

他背着像尸体一样沉的鬼瞳在荒野中走着，找了一个不大的树洞，把鬼瞳略窄的身体塞了进去，然后在洞口点起了火苗。</p>

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烤熟以后准备帮忙去烤鬼瞳的衣服。</p>

但是手指在他身上比划了半天却犹豫着不知从何下手。</p>

最后连人一起放在了火堆边烤着。</p>

等他再次去捡了一捆干树枝回来的时候，闻到淡淡的糊掉的味道……</p>

好像把鬼瞳一起烤熟了。</p>

“阿姐……阿姐我来找你……等等我……”</p>

小侍从的嘴里咿咿呀呀的，弥荼不由得侧耳细听了起来。</p>

可是听着听着又没声了。</p>

他却听到了更远的呼吸声。</p>

那些呼吸声似乎很早就存在了，蛰伏了很久。</p>

他们始终远远的跟踪着他。</p>

但是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p>

弥荼猜不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p>

如果是其他部落的战士，这个时候肯定会动手。</p>

现在是杀掉鬼面部落镜王的最佳时机。</p>

错过了今夜不知道还有几次机会。</p>

可是这些人没有动手。</p>

弥荼深深的困惑起来。</p>

鬼瞳终于睡醒了，看了看衣服上几个烧焦的破洞。</p>

还有身体上几块烤红了的皮肤。</p>

“镜王是打算吃了我？”</p>

“周围有人。”</p>

“谁！”</p>

“不知道。一直没有动手。我在等你醒来。”</p>

“我的战力一般。”</p>

“我知道。”</p>

弥荼忽然看住了他的脸。</p>

他的手指再次伸过去的时候弥荼蓦然的让开了。</p>

“你的眼睛，一直都是银色的？”</p>

“本来是黑的。”</p>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因为病了。”</p>

“病了？可是你看起来很强壮啊。”</p>

“是么，”弥荼笑了一下，鬼瞳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起来，他笑起来……用一个不恰当的词形容，倾国倾城？“与西荒其他的战士比起来，我算是瘦弱了。”</p>

“但是你战无不胜。”</p>

那是因为他背后还有一个国师。</p>

可是弥荼没有办法对鬼瞳说出这样的话。</p>

于是只能忧伤的看着他。</p>

“为什么要终日戴着面具？”</p>

“因为这张脸不好。”</p>

鬼瞳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过于妖孽了么？”</p>

“或许。它确实给我带来了麻烦。”</p>

“那不是你的错……”鬼瞳说的时候弥荼以为他是在对着自己说的，可是抬起头来才意识到鬼瞳是在自言自语。</p>

鬼瞳当着弥荼的面很自然的退下了身上半干不湿的衣服，挂在树杈做成的架子上慢慢的烤着。</p>

他的身体很单薄，属于少年未长开的那种单薄。</p>

但是肩膀已经很宽，有些大人的雏形模样了。</p>

弥荼站起来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p>

于是身上的伤痕一条条的展露出来。</p>

鬼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p>

弥荼以为自己会害怕别人的目光，可是那个小侍从的眼里并没有怜悯和同情。</p>

而是有些理解。</p>

“是在部落里留下的么，还是在交战的时候？”</p>

“是在小的时候。”</p>

“是家里的兄弟么。”</p>

“我没有兄弟。”</p>

“父亲责打的？”</p>

弥荼低下了头，有些难以继续下去。</p>

鬼瞳仿佛是懂了，轻轻挑起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在一边不再言语了。</p>

这一刻弥荼心里是难捱的。</p>

他希望这个少年问自己一些什么，但是又害怕他问出来的问题是自己不愿意回答的。</p>

那种矛盾让他很难受，他不是一个擅于处理矛盾的人。</p>

咔嚓一声树枝就在他手里折成两段。</p>

鬼瞳这才惊讶的看他，“我们要回去了么？”</p>

“你先回去。”</p>

“我一个人？”</p>

“给我送一个面具来。”</p>

“你这样不能见人么？”</p>

“我答应过鬼择多铎。”</p>

“酋长半夜也不会守在营帐里。”</p>

于是两人做贼的一样的溜了回去。</p>

鬼瞳身上穿着破洞的衣服，镜王脸上露出疤痕。</p>

原来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艰难。</p>

弥荼对巡逻的士兵时辰安排的很好，可以完美的擦肩而过不被发觉。</p>

但是天不亮的时候突然一片火光雄起。</p>

“有人袭营？！”</p>

弥荼冲出去的时候被一只黑手抓到了阴影处。</p>

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大公子！”</p>

弥荼按下了要至死对方的打算。</p>

“说。”居然冒险闯营，一定有十分重要的线报。</p>

从东桑来的消息，从来没有一个是好的。</p>

但是弥荼已经习以为常了。</p>

由于苍筑关的失守，筑南王意料之内的遭到了朝廷群臣的围攻，已经以罪臣之孽召回了北央皇庭，之后的下场定然是不容翻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