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雪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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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苍筑关了以后玲花整天都处于出神的状态。</p>

阿信有时候与她说话不得不重复一次两次三次。</p>

“小姐，你怎么啦，自从离开了南陵你就显得漫不经心的。”</p>

玲花揉了揉阿信额头，“回去以后你就十六岁了，阿娘说不定会把你嫁了。”</p>

阿信瞬间紧张起来，“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p>

“我没有不要你，信儿。而是女孩子大了都是要嫁人的。”</p>

阿信嗫嚅了很久才小声的说，“那我可以嫁给那个南陵国的郡王么？”</p>

“你说什么！信儿？”</p>

“我嫁给南陵郡王后就跟小姐是一家人了，以后永远陪在小姐身边。”</p>

玲花忍不住搂住阿信的肩膀笑了，笑着笑着不自觉的眼泪就掉了下来。</p>

“小姐，你怎么哭了？”</p>

“我不哭，我只是……我只是心里苦……”</p>

这个时候整个车队停了下来，玲花探出脑袋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明白。</p>

“信儿，你去问问小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p>

阿信很快就回来了，“我到处都没有找到小爷。他们说小爷离开车队了。”</p>

“小爷去哪儿了？”</p>

阿信不很确定的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p>

“那是哪儿？”</p>

“我也不知道。但是士兵们都说那座山上雪匪很多，从以前开始就都是雪匪盘踞的老巢。”</p>

司幻莲原本是骑着战马上去的，可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山坡就太陡了，战马驮着他根本迈不开步子。</p>

于是司幻莲下了马背牵着战马走。</p>

他在一处雪坡上站定了。</p>

他记得这里，当年从皇城赶回苍城，虽然暴雪肆虐可是他舍不得停下脚步，希望早一日回到筑南王府，早一日见到父母的脸庞。</p>

他可以在家中待的日子不多，在路上多耽搁一刻，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就少了一刻。</p>

那一年战马走的很艰难，身后的许多护卫都不得不下马牵着战马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前行。</p>

然后他的战马就突然站定不走了，他以为是风雪太大，可是战马开始刨起了雪坑。</p>

雪坑底下埋着一个女孩儿。</p>

……</p>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埋在雪下。</p>

可是把她挖出来了以后她整个人已经僵硬了，所有人都对他说养不活的，可是他固执了一下。</p>

就是那一次的固执，让他收获了一个小女孩儿。</p>

那是最美妙的一个暴风雪之夜。</p>

当他下了战马往更高的山坡走去的时候，风雪变得更凌厉更肆虐。</p>

每走两步都要往后退半步。</p>

即使是北央人也不喜欢抵御着暴雪前行。</p>

可是他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最后不得不上身扑倒在雪地上。</p>

战马由于站立不住四肢蜷曲起来，它再也不肯前行了。</p>

哪怕给它放血，它也不肯前行了。</p>

司幻莲只好解开了缰绳，让它自行下山。</p>

山下的士兵如果见到它会替他收留它，如果它就此走散了，那就散了吧。</p>

在接近更空旷平坦的山坡上，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p>

小小的身影穿着紫红色的大氅，小脸包裹在帽檐里。</p>

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p>

他虽然很少回到筑南王府，可是母亲总是派人送书信给他，告诉他苍城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所以对他来说苍城从来不陌生，苍城才是他真正远离的故乡。</p>

后来他就知道了那个被自己捡回家的小女孩每年到了最冷的时候，也就是那年遇到他的时候，她都会独自离开府中，一个人上山。</p>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做什么。</p>

她会一个人在冰雪覆盖的山上待半天，然后冻得哆哆嗦嗦的回来。</p>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为何会在那里，然而每一次却都忘记问她。</p>

呼——</p>

当他逐渐喘不上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身影所在的方向。</p>

就在眼前，却怎么都走不到。</p>

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矗立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的时候，那个身影果然消失了。</p>

果然是幻觉呢。</p>

然后他继续走，继续走，继续走……</p>

他听到背后似乎传来喊叫声，是手下的侍卫在寻找他。</p>

可是他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继续固执的往前走着。</p>

不明白，是什么激发着他。</p>

直到慢慢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p>

她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小爷。”</p>

她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小爷。”</p>

可是你为什么就这样走掉了……</p>

在他扑倒了一瞬，眼前出现了一双手，一张脸，那双手接住了他。</p>

但是没能阻止他倒下去的趋势，于是两个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上。</p>

“你是谁？”</p>

“你又是谁？”</p>

“为何你会在这冰天雪地中？”</p>

“你呢？”</p>

对方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是南陵人，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p>

“我好冷……”</p>

司幻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樵夫修葺的小木屋中，四处的窗户是破的，但是有人绑上了布条。</p>

布条在狂风中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就像某种野兽的哀鸣。</p>

他企图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脚都冻伤了，一触碰就火烧般的疼。</p>

“你最好别动！”</p>

“我在哪里？”</p>

“你不是应该先谢谢我的救命之恩么。”</p>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在哪里？”</p>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小木屋。”</p>

司幻莲看向说话的人时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在对方纳闷惊疑的目光中，他扭开了头有些虚弱的挪了挪靠在了不怎么结实的墙面上。</p>

到了暴雪季节每年冻死的樵夫、猎户不计其数。</p>

那些有家人的，会到了风季过后成群结队前来收尸。</p>

但更多的是没有被收走的残尸。</p>

那些尸体会被埋在雪下，或者喂了行走在雪中的野兽。</p>

最后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活过。</p>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p>

“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p>

“当然不可能了！我的家将会来找我的。”</p>

“你和他们走散了吧。”</p>

“没有！绝对没有。”</p>

“你叫什么？”</p>

“你怎么不先说你叫什么。”</p>

“我叫苍莲。”</p>

“什么怪名字！你就叫我小音吧。”</p>

“小音？”</p>

“怎么了？”</p>

“没事。跟我……一个认识的人名字一样。”</p>

她在小木屋的暖炉上点燃了火苗，终于有了一丝暖气以后她将身上的裘袍退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p>

“你不冷么？”</p>

“我冷啊！可是你快死了。”</p>

“我不会死的，小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