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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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向山与老二十相信了他们与英国轮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以后便不再隐瞒了。</p>

他们师徒四人都并不是北央人，他们来自东桑。</p>

老二十非常认真的看着英国轮，“我们在北央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其实在我们的心里早就分不清自己是哪一国的人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个念头支持着我们，那就是我们来自东桑，东桑人才是我们的兄弟手足。北央并不是。”</p>

英国轮完全不认同，“北央与东桑原本就是盟友国，并不是天敌。曾经也一起对敌。”</p>

老二十却笑了出来，“天底下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看北央皇朝，央帝为了巩固自己在皇朝中的地位，害怕自己的兄弟同胞会抢夺自己的皇位，不惜立下祖训世代不留央帝同代的嫡亲王爷。他们残杀根本不是仇人啊，是自己的亲人。”</p>

英国轮并不在北央长大，他像听着遥远的说书一样怔怔的听着老二十的话。</p>

“那小十一和小七岁呢？”英国轮更不明白了，“他们才那么小，为什么要将他们从母亲身边带走。”</p>

向山却摇了摇头，“并非我将他们从自己的母亲身边带走，而是他们从小就被家人抛弃了。因为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于是我收养了他们为徒弟，只有这样的人才更适合蛰伏在别国中作为长久的奸细。”</p>

英国轮到底聪明，马上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来这里是音夫人提议的，所以，“音夫人其实是你们的人吧。她根本不是原本的音夫人！”</p>

向山此刻与老二十对视了一眼。</p>

“夫人要挑起司幻莲与他长姐和姐夫的不合，那个小女孩必须要牺牲。可是你却不同，你本身就是孤儿，与北央、苍城还是司幻莲都无牵无挂。其实夫人明白你待在城主府不过是无处可去，你可以留在我们身边，也可以拜我为师。那以后小十一和小七岁还有二十就都是你的手足兄弟了。好不好？”</p>

英国轮本来毫无这样的念头，可是有些被向山说动了。</p>

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兄弟姐妹。</p>

与他们师徒四人接触下来确实挺喜欢他们。</p>

如果能够有这样的师兄弟的话其实也不错。</p>

“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小十一走过来主动拉起了英国轮的手。</p>

老二十则扶住了他的肩膀，“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拐杖，就是你的腿，就是你的倚靠。任何人要伤害你必须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p>

英国轮迟疑了片刻，“我没有杀死那些士兵。”</p>

他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十一轻轻的笑了一声。</p>

可是在被向山瞪了一眼以后瞬间就收住了笑意。</p>

他们知道！</p>

他们知道是谁杀死了那些士兵。</p>

他们在刻意隐瞒这件事。</p>

城里很快就发现了有一堆搜索奸细的士兵失踪了。</p>

他们找大半个山也没有蛛丝马迹。</p>

因为尸体都被烧光了，埋进了土里。</p>

那天有人追踪着最后的足迹到了相山寺。</p>

当士兵进来问有没有看到过一堆从这里经过的士兵时，五个人异口同声说从来没有看到过。</p>

那些士兵虽然没有前一队人如此霸道公然在寺庙重地杀生吃肉，但也搜刮了一番有没有什么可抢走的。</p>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了被扫到院子角落里去的骸骨。</p>

那是狗骨头。</p>

有一个经常吃狗肉的士兵一眼就认了出来。</p>

他们悄悄扒拉了一会儿，居然还扒拉出一堆的狗骨头。</p>

“这好像不太对吧？”</p>

“这狗骨头是哪里来的。”</p>

“而且还有一股腌过的味道。”</p>

“难道和尚也吃狗肉了。”</p>

“可能是烧给那小鬼吃的吧。小鬼不是骨头碎了么，以形补形。”</p>

“你疯啦！这里是寺院。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和尚杀生的。”</p>

……</p>

英国轮跟着小十一和小七岁正在后院里玩。</p>

无意间听到了这队士兵的对话，立刻意识到不好了。</p>

英国轮脑子转得快，立刻拉着小十一道。</p>

“不好了，要被他们发现了。我和小七留在这里，你快去告诉师父和大师兄。”</p>

小十一还不明白，“可是尸体已经都处理啦。”</p>

“你不了解这些士兵，我是从城里出来的。他们是宁愿错杀也不肯放错的，就算找不到尸体也肯定会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到时候你们是奸细的事情就要被发现啦。快去！”</p>

英国轮推测的没错，这些士兵果然在院子里搜索了起来。</p>

虽然之前那队士兵的尸体被向山和老二十烧了，可是他们的兵器却因为没有办法被烧毁，所以还藏在后院的草垛里。</p>

一旦被发现了，事情就严重了。</p>

向山无奈，只想赶紧打发这些士兵离开。</p>

于是就让老二十下山买了酒肉，当天狠狠招待了一顿这些士兵老爷们。</p>

酒足饭饱，他们总该走了吧。</p>

但是其中一个士兵喝多了上茅房，走错了方向直接一脚踏进了草垛里。</p>

一脚下去就踩在一把竖着的刀锋上，脚掌立刻被劈成了两半。</p>

一声惨叫后，所有人的酒都吓醒了。</p>

向山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悔了，早就应该听老二十的，在酒水里下点毒，直接毒死算了。</p>

向山轻轻的说了一声，“小七啊，关门。”</p>

小七岁立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将前后门都锁住了。</p>

这个时候士兵们还有恃无恐，他们担心的是酒肉里有问题。</p>

可是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自己有头晕或者中毒的迹象。</p>

“向山住持，你是苍城一带唯一一座寺庙的住持，虽然小爷不信佛，可也下了令允许你们下山化缘布道，我们乃苍城守军，你们真要与我们为敌么？”</p>

向山一副自己也是迫于无奈的表情，“那就请几位官老爷早点离开吧。天色也不早了。”</p>

“可是你们这个寺院它不干净！你们草垛里藏着的兵器，都是我们苍军的兵器。我们前不久正好失踪的那一队人配着的正是这些兵器，你们老实交代，怎么来的！”</p>

“说！人是不是被你们给害了？”</p>

向山点了点头，再看向老二十和小十一也点了点头。</p>

“是你们自己疑心太重，那就怪不得我们了。”</p>

师徒三人同时冲了上去，手起刀落，功夫居然招招致命。</p>

英国轮一看打起来了立刻移向小七岁，他以为小七年纪小会害怕。</p>

可是小七岁的表情完全就不是害怕。</p>

一副看的很兴奋的模样。</p>

还在四周的围墙和门口点燃了火把，防止有人冲门而出。</p>

但是到底是苍军训练有素人数也占优，师徒三人不由得落了下风。</p>

就在几个士兵以为就要制服这个黑寺庙，准备停手回去表功的时候。</p>

一阵疾风驰来。</p>

英国轮居然觉得那阵风有些熟悉。</p>

蓦然想起来前一队士兵别杀的时候自己头上套着狗头，可背后也有一阵阴风吹过。</p>

那是个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反手背着长枪，枪头闪烁着寒光。</p>

在他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而过之后，士兵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目光失去了活力。</p>

“多谢大公子。”向山见敌人被解决了，立刻拱手道谢起来。</p>

黑色铠甲人却一个个挑起了地上士兵手中的兵器。</p>

“去湖边凿个洞，将兵器统统沉下去。”黑色铠甲的声音很轻柔，很斯文，与他刚才杀气凌然的气势迥然不同。</p>

英国轮看向黑色铠甲人的脸时又怔了一怔，那是一张严丝合缝贴在脸上的面具。</p>

在西荒长大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鬼面部落，也没有人不知道鬼面部落曾经有一支百鬼夜骑的军，那支骑兵每个人都带着鬼脸面具，有人甚至将鬼脸面具画在旗帜上，以躲避其他部落的侵犯。</p>

英国轮认得鬼面部落的面具，与这个黑色铠甲人的面具不同。</p>

但是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百鬼夜骑军的首领。</p>

半夜的时候英国轮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p>

梦里他的族人被人追杀着，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厮杀惨叫的声音。</p>

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p>

小七岁就睡在他不远处的床上，睡的很香甜。</p>

“小七？小七？给我倒杯水……我出了一身冷汗！”</p>

小七岁毫无反应。</p>

英国轮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p>

拐杖就在床头边搁着，但是他颤巍巍的扶着屋内的陈设慢慢的走着，并没有去拿拐杖。</p>

忽然就听到了隔壁的屋里传来了说话声。</p>

隔壁屋子睡着老二十和小十一，他以为是他们两人也没睡着，于是凑过去仔细听了听。</p>

听到的却是向山的声音，向山似乎正在与老二十争论着什么。</p>

“那个人毕竟是我们的大公子。”向山语气显得有犹豫。</p>

“大公子是什么时候才冒出来的呀。师父我们一直都是听从大小姐的，我们这一队人出来的时候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是大小姐和老先生亲自甄选的。我们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今生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我们不效忠老先生和大小姐，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这些年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p>

“二十，无论大公子还是大小姐都是老先生的子嗣，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我们现在不需要选边站。何况老先生的大业还没有达成……”</p>

“师父，您一直说要未雨绸缪，要居安思危站边要乘早。现在不是我们要为难大公子，是他的所作所为随时会暴露我们。杀了一队人不够，还要杀第二队。真以为苍城的司小爷是傻子么。”</p>

“第二队人也不怪大公子，是我们没有将之前的兵器处理妥当。”</p>

“迟早有人会找过来的！”</p>

“二十啊，你说士兵们一直在说搜索的奸细，不会就是大公子吧？”</p>

“我担心的就是这样！”</p>

……</p>

后面的话英国轮并没有听清楚。因为他听到小七岁床铺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p>

说明他醒了正在翻身起来。</p>

英国轮一瘸一拐偷偷溜出了房间。</p>

他并不知道那个黑色铠甲人睡在哪里，但是这个寺庙本身不大能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么几处。</p>

既然向山在老二十他们的房里，说明向山的房里没人，极有可能就是让给那个铠甲住了。</p>

他悄悄溜过去的时候发现屋里油灯还亮着。</p>

英国轮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直接推了一把，竟然推开了。</p>

从门口看去床上正睡着一个人，身形有些小，纹丝不动的。</p>

于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p>

待走近的时候英国轮内心慌极了，如果真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可不得了！</p>

可是对方怎么警惕心如此的轻，还没有发现他在靠近？</p>

等他挪到了床边，看着一头柔软长发，惊住了。</p>

那是个女子呀！</p>

难道黑色铠甲是个女子？</p>

他脑海中飞快的回忆，不，不对！绝对不是女子，黑色铠甲的身型不可能是女子。</p>

那这个人是谁……</p>

他悄悄的再靠近了一些，拉低了盖住一半的脸。</p>

“啊……！”</p>

英国轮瞬间手脚并用爬上了床，拼命的摇晃那个女子，“夫人？！音夫人！你醒醒啊……”</p>

“你认识她？”</p>

听到身后传来的低沉的，却依然是轻柔的声音时英国轮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p>

随即他立刻更用力的去摇晃女子，“快醒醒！醒醒！夫人你救救我啊！”</p>

“别摇了。她这会醒不来。”</p>

“夫人怎么了？你杀了夫人？”</p>

……</p>

她是喝了药睡下的，药里掺杂了定身凝气的草药，因此睡的很沉。</p>

她几乎睡之前都会喝一碗药，不喝药根本睡不踏实。</p>

整晚整晚凄厉的噩梦，每一个梦中她都在杀人，满手满身满脸的鲜血。</p>

有人求饶，有人龇牙咧嘴的怒骂，更多的人是留下冰凉的泪水。</p>

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在尘世间游荡一段日子。那泪水就是最后的悲凉。</p>

她也梦到过自己杀了一整府的人家，甚至有小孩子的悲悯。</p>

于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趴在床头上的一个小男孩。</p>